伸肠·衬点点头。他好像真的听懂了。“你还活着。”他表示。扭了一下臃肿的身子,制造了两个谜团:第一,这要么是一种表示遗憾的方式,或者要么只是普通的欣慰说法。第二,他屁股下面的东西究竟是怎么支撑着他的……还是那里本来没有东西?
“这的确是个问题。”以查道。“为什么呢?”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两个半个办事员正在他身后紧紧地把两只手捏成一个球形。在机械的执行职责和“自主思考”的选项中激烈斗争着,无暇顾及其他。
要重新评估当前的状况确实对她们而言有一定难度。亡灵发动了不少攻击,想要置他于死地——字面意义和实际意义上都是。
然后,现在,他真在死地了。准确地说他早就在了,现在主动出来打了招呼,之后将要发生一切都该是顺理成章。像大家都清楚的那种目的一样。但亡灵收起准备好的兵戈,簇拥着他来到只有贵客才能到达的核心腹地。
弄得他这会儿还活着。对两个半个办事员而言,明显要发生的事情没发生,思考量实在太大了。
“你们那些。现在一般怎么称呼?”以查环顾一圈,没有适合坐着的地方,这和他的外在甚至没什么关系。“听从你们指示的,想要干掉我的那些家伙。你们怎么称呼他们?应该有个专门的职位,一个临时部门。你们轮班分工,还是——我实在荣幸——针对我特殊事,特殊办?抱歉,我真不知道你们为此付出了多少时间精力。”
他示意贴在墙壁一侧的那一片连绵不断,像某种水渍的影子战士。“刺客。杀手。审判官。特工。屠魔者。猎手……”
“专员。”伸肠·衬没有过多情绪地道。“我们称呼你的消灭者为‘专员’。”
“这是一项特殊任务。但我们尽量让它普通化。这些专员都是和我们亲如手足的骨肉兄弟。”
死灵领袖平平淡淡地说完那个很长的,带有修饰的名词,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以查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实在没有比“骨肉兄弟”对亡者之间的关系而言更准确的描述了。“执行这项任务的同志和不执行它的没有本质区别。我们希望。”他继续道。“曾经在这项工作上成功和失败的同志获得同等的收获。”
以查眨眨眼。打量着死灵那颗脑袋上纵横交错的疤痕——这颗脑袋是由很多脑袋组成的——很多“骨肉兄弟”的脑袋。
他们确实都有同等的收获。《死之书》上有这样的描述,他还没忘记:亡灵是说到做到的群体。他们说要做什么就一定会完成。承诺的一定会给与。他们说所有同志获得同等的收获。大家就会获得同等的收获。让他们统治一条地道,一口井,一个村庄,一座城市,以及一个位面,或者全世界真没什么不好。
“原来如此。”以查道。“所以你们确实想把我干掉。”
他发现自己想错了。或者想对了。理由根本没有他想错了的那么复杂。他一开始就想对了。理由就是最开始那个最简单的理由。
“是这样。”伸肠·衬不无抱歉地道。“我们也知道。这对你而言不太公平。”
“噢。”
以查看着他的拼接型脸孔。思考着这名值得尊敬的亡灵可能来自何处——没有得到结果。伸肠·衬不像来自任何一个位面的家伙。“不太公平。也是。尤其是对我不太公平——虽然我觉得问题不大。但根据我对你们粗浅的了解——”《死之书》真该修订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空做这件事?“这对你们应当挺重要。这么看来,你们应该有非常,非常不得已的原因。”
伸肠·衬很像默认了他的话——而为之深感无奈。
或者像根本没听到。
“以查因特·辛卡德斯都。”
叫出他者全名有很多激进含义。不过伸肠·衬在这里表现的颇为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