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糟糕。如果说他直到现在还是不清楚“该做的事”是什么,哪怕拿“我是一个天使”当做借口,好像还是会显得太过愚蠢了。
希舒快速来到恶魔公爵身后,对准他的脊背中心——两只漆黑翅膀的根部夹角下方——竭尽全力一击。
以查因特·辛卡德斯都停顿一下,转过身来,眨了眨眼睛。
“嗯。”希舒感觉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他把拳头抽回——手臂刚才轻而易举地穿过了恶魔的胸膛,同时双方依旧毫发无损(就像不同高度的云。好吧。比喻从来不能解决问题或者增强理解,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拉麦尔长官早就这么告诉过他了。)他转头看了看伸肠·衬,试图得到援助——任何方面的援助都行。死灵只是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平静地看着他,好像在说:“你是死灵天使。你才是行动领袖。你来指挥你自己。不。你起码得指挥你自己。然后还有更多的——”
别有更多的了。他既不知道行动该如何进行,也不知道自己该指挥什么。
“我好像得杀了你。”
希舒重新转过来,对着恶魔公爵——不管怎么样以查因特的样子看上去也相当平和。
主导权。希舒突然想到了一个陌生的词。
按理说,他们应该都要抢夺这个房间里的主导权(抢占了这个房间主导权的人就等于抢占了整个冥界,或者整个世界的主导权?他真不愿意这么想,太复杂了)。最起码,以查因特和伸肠·衬应该这么做——如此一来对他就会很方便,他只用模仿这两位超凡存在的行动而行动就可以。总不会出什么大岔子——尤其在他已经死了的情况下。
问题是他们俩都没在向前迈步,他再去模仿就……
他没的模仿。
“但是你看。”
希舒又把手臂在恶魔的胸口捣了捣(他不知道自暴自弃是什么意思。犯下累累罪行的无知天使在死后对着恶魔进行意图不佳,举止尴尬的小动作怎么样?)“这样显然是不行的。”(加害者对受害者询问谋害的方式,希望对方能教学自己怎么样?)“你说过,死灵天使之所以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消灭恶魔。而你也会是死灵天使翼下的第一个亡魂。”
恶魔好像皱了一下眉头。“后半句我没说过。”但他还是很轻松,甚至朝伸肠·衬耸了耸肩膀。这个动作让希舒感到一阵因为工作不利而产生的自我惭愧。
“我应该掌握正确的方法。”希舒说道。他又回望伸肠·衬,希望自己不是自言自语。一方面这的确是自言自语,虽然找不到解决办法和问题在何处,他起码能意识到自己有问题。
另一方面,伸肠·衬难道不是无论如何都应该帮助他吗?这是他的目的。他的企图。他总应该再努力一下吧?
唉。
他没有指望死灵之间会心灵相通,达到思想上的大和谐,之类的。但也真不希望是这样(作为一个死者,心怀希望又怎么样?)再怎么样,他总该得到新的领悟,一下子洞悉新的原理,从而成为一个脱胎换骨的,焕然一新的,死者。
但他真没发现特别大的区别。
希舒扶着召台。贴近自己湿漉漉的尸体(他满心希望伸肠·衬能在这个过程中叫住他,告诉他所有关于死灵天使的担当窍门和行为指南,但没有。显然,这并不是个考验。起码伸肠·衬不是出题者)。把手勉强伸向它。
他的手掌碰到了自己的皮肤。黏糊糊冷冰冰。就像混了太多脏东西,正准备降雨的云。(不。别在脑子里出现不相干的词汇了。根本就于事无补。他其实还是弄不清楚。到底真正的他是躺在那里的。还是现在站在一边的?还是他确实就躺在那。但感觉上在这个房间里走动着。要不然恶魔为什么不理他呢?)
“我应该操纵我的身体。是吗?”希舒再次问。“我应该能做到。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