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为他的重生经历清楚地告诉自己,但凡寒锋,必自磨砺中出,思辙有经商的天份,如果不经由这般困难繁复的打磨,真真是有些可惜。
又与夏栖飞聊了数句,范闲愈发欣赏面前这位江南水寨头目,如今自己的下属,看来当初在沙州收服此人,对于自己的江南大计,果然极有好处。
“一切都依照既定方针办。”
范闲认真说道:“苏文茂在内库,我会把邓子越留在苏州,内库那边调货的问题,副使马楷会处理,帐目的问题,如果你一时有些理不顺,就多听听那些老官的意见。”
那些老官都是从户部里捞出来的好手,乃是户部尚书范建给自己儿子送的一份大礼,做些虚空帐目,玩些小花招实在是简单的狠。
夏栖飞应了一声,犹豫说道:“这是第一次,行北的路线算是打通了……只是总瞒不了太久。”
范闲想了想,眉间泛起一丝冷笑:“怕什么?信阳年年走私,天下谁不知道?只要不抓着把柄,谁能又拿你我如何?”
夏栖飞心头一凛,发现提司大人果然是大胆至极,底气十足,只是心头总想着另一件事情,脸上不免流露出几丝异样的情绪。
范闲看着,不由笑了起来,静静地望着他说道:“是不是对于明家的事情不甘心?”
夏栖飞想了想,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让他知道在这位年轻大人的面前最好不要有丝毫隐瞒,咬牙鼓足勇气说道:“青城不甘心。”
范闲似笑非笑望着他:“明老太君已经死了。”
夏栖飞默然,明园大乱的时候,他正在领命前往北方送货,所以并未参于此事,但在途中就接到了消息,也曾见过最后江南百姓戴孝的那番场景,不由惨笑说道:“虽是死了,却还是死的风光。”
范闲轻声说道:“你知道明老太君是怎么死的?”
夏栖飞愕然抬首,望着范闲,心想难道不是您帮着我逼死的?忽然间他的脑中一动,想到江南民心稍乱又平,明园在葬礼之后的异常安静,不由想到了一椿可怕的可能。
“明青达?”他不敢置信问道。
范闲冷漠地点了点头:“这事我也不瞒你,陛下要收明家是小事一椿,但要平稳地收明家,却是极难的事情,如今这局面是本官好不容易谋划出来的,你不要破坏。”
夏栖飞马上想通了所有事情,原来提司大人与明青达暗中有协议,心中不禁感觉百感交杂,又隐隐有些恐惧,自己……会不会成为没用的弃卒?
范闲接下来的话,却又是让他一惊。
“你不甘心,其实本官也不甘心。”范闲微笑着说道:“明家六房,如今你我只能掌着其中两房,明青达经此一事,终于成为了明家真正的主人……我却不能再明着动手……那老狐狸阴了我一道,你以为我不会让他还回来?”
夏栖飞微张着嘴,眼中闪过热切的盼望:“什么时候动手?”
“不要一提到复仇的事情,就让狂热冲昏了自己的头脑。”范闲似乎是在教训他,又像是在陈述某件很伟大的、很遥远的、自己的事业。
“江南的万民血书早已经送到了京都,陛下训斥我的旨意应该过两天就要到了。”
范闲继续说道:“这个时候,我自然不会再对明青达动手。”
“下官不明。”夏栖飞想到一件事情,疑虑说道:“明青达这般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会如此幼稚地相信,只要低下头,大人就会给他一条生路?”
范闲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拖延时间?”
“不错。”范闲叹息着:“用他老母的一条命,换取一年的时间。我当日就曾经说过,你这位大哥,做事比我还要绝啊。”
“一年的时间?”夏栖飞疑惑说道:“能起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