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个时代人们的知识,自然不知道,在十几天前,东海的海面上升腾起了今夏最大的一场飓风,这场风灾直冲大东山,在海畔五十余里的地面上空降无数雨水,然后势头未减,继续挟着海上蒸腾的水气与湿气,直入庆国腹地。
这场飓风很有趣,沿路之上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灾害,却给酷热已久的庆国疆土带来了立竿见影的降温降雨。
茶客们搓着手,喝着热茶,暗骂这老天爷太怪,众人出门都未带着伞,更不可能带着单衣,只好在这楼中硬抗着丝丝凉意。
“出什么事了?”忽然有一个人望着城门的方向好奇说道。
听着这话,好热闹的人们都凑到了茶楼的栏边,往城门的方向看去,隔着远远层层的雨雾,看不清楚那方出了何事,只隐约感觉到了一阵噪动与那些军士们的慌乱。京都四方城门,都由十三城司的兵马把守,向来军禁森严,极少出现眼下这种局面,所有茶客们都有些好奇。
自然不会是有军队来攻城,首先不论这种想像本身足够荒谬,即便真的有军队攻到京都城下,外围的守备师也会率先迎敌,而城门司设在角楼里的了望卒,也会在第一时间内响起警讯。
得得马蹄声响,踏破长街雨水,声声急促。
茶客们定睛望去,只见城门处一匹骏马急速驶来,只有这一匹,众人明白肯定是哪方有急讯入城,纷纷放下心来。
但看着那匹骏马嘴边的白沫,马上骑士满脸尘土的憔悴模样,众人心头再紧,纷纷暗想,难道是边关出了问题?
雨水一直在下,疲惫到了极点的骏马奋起最后的气力,迎着风雨,拼命地奔驰着。马上衣衫破烂,神情严肃的骑士毫不爱惜自己坐骑的生死,狠狠地挥动着手中的马鞭,催促着身上骏马,保持着最快的速度,踏过茶楼下的长街,溅起一路雨水,向着皇宫的方向冲刺!
幸亏是大雨先至,将路上行人与摊贩赶至了街旁檐下,不然这位骑士不要命的狂奔,不知道要撞死多少人。
茶客们看着那一人一骑消失在雨水中,消失在长街的尽头,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气来,消化掉先前安静无比的紧张,面面相觑,不知道朝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系着白巾啊……”一位年纪有些大的茶客忽然颤抖着声音说道。
茶楼里更加安静起来,虽然晚出生的京都百姓没有经历过当年庆国扩边时的大战时节,但也曾经听说过,当年三次北伐里最惨的那次,庆国军队一役死伤万人,当年千里飞骑报讯的骑士……也是系的白巾!
“报讯的骑士是……”有人疑惑问道:“燕……大都督,不是才胜了吗?”
“是军中快马。”那位年纪大的茶客明显当年也是行伍中人,声音依然颤抖着,报讯者系上了白巾,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茶楼里的议论声倏地一下停止,所有人,甚至包括店小二和掌柜的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众人安静地站在栏边,看着大雨中的街道,暗中祷告自己的国度不会出事。
……
……
“又来了!”
茶楼中,一位年轻人惶急而无助地喊叫了起来。此时城门处早已没躁动不安,有的只是一片肃杀与警惕,然而第二骑来的比第一骑更快,就像是一道烟一样,快速地从茶楼下飞驰而过。
这名骑士未着盔甲,只是一件深黑色的衣裳,单手持缰,双脚急踢,脸上全是雨水淋下的黑色水迹。
他持疆的左臂上也系着一块白巾,而右手却高举着一块令牌模样的事物,直接冲过了城门,踏过长街,同样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茶楼中诸人带着企盼地目光,望着先前那位深知朝廷体例的茶客,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听到一些好消息。
那名老茶客满脸惨白,喃喃说道:“是……是监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