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他心中想的最多的事情,则是……范闲抬起了头,取了毛巾胡乱地擦了一下脚,躺在床上,看着上方的梁顶发呆——皇帝真的死了?
他的心情十分复杂,有些震惊,有些压抑,有些失望,有些古怪。如果陛下真的死了,自己接下来应该怎样做?
摸了摸怀里贴身藏好的陛下亲手书信和那一方玉玺,范闲闭上眼睛休息,为晚上的行动蓄养精神,却许久不能进入安静之中,接下来的局面实在太险,此时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而无论是哪一种选择,其实都是一种赌博。
如果想要阻止太子登基,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进入皇宫,将陛下的亲笔书信和玉玺当面交到太后的手里。可是……范闲明白,如果皇帝真的死了,以皇太后的心理,为了庆国的稳定,说不定那位老太后会直接将这封书信毁了!
太子与自己都是太后的孙子,但太后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甚至因为叶轻眉的往事,而一直提防着自己。谁知道太后会怎样决定?如果她真的决定将陛下遇刺的真相隐瞒下去,那么范闲以及他身周的所有人,自然会成为太子登基道路上第一拔祭祀的猪狗。
还有一个选择。范闲可以联络自己在京都的所有助力,将大东山谋刺的真相全数揭开,双方亮明兵马,狠狠地正面打上一仗,最后谁胜了,谁自然就有定下史书走向的资格。
这个选择会死很多人,但看上去,对于范闲自身却要安全一些。但眼下的问题在于……范闲无法联络到父亲,也无法联络到陈萍萍,据说院长大人前些时候因为风寒的缘故,误服药物,中了毒,一直缠绵榻上。
范闲不知道陈萍萍是在伪装,还是如何,可是他在分理处偷看到的情报里说的清楚,下毒的人,是东夷城的那位大家——天下三位用毒大家,肖恩已死,费先生已走,最厉害的便是那人,如果真是那位大家出手,陈萍萍中毒,也不是十分难以想象的事情。
陛下遇刺后所有的动静,都隐隐指向一点——虽然宫中直至此时,依旧没有认定范闲是刺杀皇帝的真凶,也没有让朝廷发出海捕文书,可是暗底下已经将他当成了首要的目标,一旦范闲在京都现出身来,迎接他的,一定是无休无止的追捕。
而现在对于范闲最不利的是,燕小乙的失败,自己活着的消息,应该也是在这两天内会传入京都。不论太后是否相信范闲,可一旦范闲活下来,她会想掌握住这个孙子,然后再一眼看着庆国的将来,一手决定范闲的生死。
婉儿和思思在宫里,父亲被软禁在府中。
平静躺在床上的范闲脑子里急速转动着,最终还是下了决定,晚上不回范府,直接进宫,即便说服不了太后,他相信自己依旧可以谋取某种利益,毕竟在皇宫里,他有许多帮手,而且许多人哪怕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十分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
至于范府这边,禁军由大皇子统领着,应该不会对父亲产生太大的威胁。
想完这一切后,京都的一天又已经结束了,淡淡的暮色渗入窗中,令客栈的房间泛着一抹暖暖的色彩,范闲霍地睁开双眼,眼中充斥着强大的信心与执着——只要洗去了在自己身上的谋逆罪名,有监察院在自己的手中,有大皇子的禁军,宫外有父亲国公府的能量,宫中有宜贵嫔宁才人相助,还有那位据说一直跟在太后身边的洪竹小太监。
只要叶秦二家军队无法入京,这整座京都,谁能比自己更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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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意已入征西军营中,献俘的五千军士已经拔营回西,大约十日之后,便会开始发起战势。”皇宫之中,一位垂垂老矣的老将军坐在了一个软凳之上,恭敬地对太后说道:“南诏国主尚小,应该起不了太大的乱子。至于东北两个方向,征北军挟新胜之势,燕大都督应该能压住上杉虎,燕京西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