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道:“我等毕竟是官兵,岂能如流贼作派?便若曹、王二位伯爵南下时,因缺乏粮草,军士有抢掠行为,当时引起弹劾多少?真到缺粮之时,我等能如流贼一样攻取州县?果真如此,大将军辛辛苦苦,我靖边军辛辛苦苦积攒的名声,就毁于一旦了。我等毕竟是官兵,不是流贼啊。”
李金佩为人和蔼风趣,此时话语却颇为沉重:“流贼便如一人身上之病原瘟疫,靠吸取宿主血肉过日,走到哪可以抢到哪。攻下州县后,自然可以获取不少粮草,粮草被夺了,百姓岂不跟随?如此若蝗虫席卷,随随便便裹胁几十、百万人,太简单了。”
他最后道:“不过流贼靠吸取宿主血肉过日,宿主死,病原亡!或许大明死的那一天,同样是流贼完旦的那一日!”
王斗摆摆手,淡淡道:“如温兄弟、钟兄弟所言,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不会被闯贼牵着鼻子走,我要一劳永逸的消灭他们!现在我们目标是屯种,积攒粮食,只需给我时间,到明年,我王斗会解决一切问题!”
他眼中射出森寒的光芒:“流贼,哼!总有一日,我要将闯贼,还有那些贼将抓到面前来,一个个凌迟处死,方泄我心头之恨!”
……
王斗招各将作出了安排,密切关注潼关那边情况,若孙传庭力有不逮,立时救援,陕西绝对不容有失。
而议事后不久,李邦华紧急求见,见了王斗,他连声道:“流贼逼近陕西,贼势众大,恐陕地……果真有失,还请大都护立时发兵,救万民于水火……下官愿向朝廷上奏分说,如有罪责,下官一力承担……”
显然的,李邦华也听到了消息,焦虑非常,立时赶来向劝说。
看着这个曾经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就算远在塞外,被朝堂遗忘,也仍然关心国事,陕西局势与他无关,一样关切。王斗看了他良久,在李邦华忐忑不安时,微笑说道:“李公放心吧,本侯定不会坐视陕地不管。”
李邦华又惊又喜,连连道:“那就好……下官谢过侯爷高义……”
流贼逼近消息传到山西,巡抚蔡懋德也连日召山西巡按御史汪宗文、布政使赵建极、监司毛文炳、蔺刚中,又有太原知府孙康周,平阳知府张璘然等官吏议事。
他自己决定到潼关对岸的风陵渡去,防止闯贼从这边渡过黄河。攻打山西,同时绕道攻打陕西。又紧急传檄总兵周遇吉、副将李云曙、副将熊通、副总兵陈尚智等前来太原商议防务。
事后决定分区包干,防守黄河,每个重要的渡口,都委派要员专门负责。
同时蔡懋德还向宣大总督纪世维求援,也不忘向大同巡抚卫景瑗,宣府巡抚朱之冯请求帮助,甚至归化城的王斗那边,都派去告急求助的使者。
流贼逼近,纪世维当然非常关注。蔡懋德分身乏术。只能公文往来。纪世维就紧急召大同巡抚卫景瑗。宣府巡抚朱之冯到阳和,同时商请韩朝与王朴二位总兵议事。
王斗早给纪世维授权,紧急之时,可以调动宣府镇的靖边军人马。
纪世维是王斗岳父。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王朴就算是伯爵,也要给纪世维几分脸面。况且,名义上,他这个大同总兵,是受总大总督节制的。
……
崇祯十六年四月,在西安城东南靠近骊山一处连绵军营,陕西总督孙传庭静静站在一处荒山之上,眺望下面的军营。
他一身武将打扮。凤翅盔,山文甲,腰上挂着宝剑,还有一袋朱漆描金的箭囊,铁甲外罩着大红的披风。随风飘扬着。他静静看着下方,虽神情疲惫,然双目仍然锐利而深沉,也不知此时在想什么。
一大帮幕僚随他在望,也是静静无声,护卫散在周边,个个盔甲整齐,肃静不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英武味道。却是雇佣而来,暂充督标营靖边军人马们,轮流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