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颐从衙门回来,在前厅遇见了刻意等他的主事。
主事特意收拾了一座院子,院子里有西间厢房,分别安置赵颐和顾长生一行人。
赵颐在院子里安置下来,吩咐江暮去前厅等着顾长生。
江暮领命而去。
赵颐站在窗前,推开菱花窗,院子里的槐树枝叶上缀满白雪,在昏黄的光影下闪烁着银光。
一道黑色矫健的身影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惊落枝头的白雪。
暗卫禀报道:“主子,许知县在您走后,便写了一封信送出去。”
这个消息在赵颐的意料之中,许知县找上门献殷勤的那一刻,他便怀疑许知县别有居心。
他刻意称病试探许知县。
倘若许知县没有动静,那便是他多疑了。
如今许知县的举动,证实了他的猜测。
既然许知县居心叵测,他正好借许知县之口,将他染病的消息传出去,为他在北齐探路。
赵颐吩咐道:“继续盯着。”
“是。”暗卫迅速离开。
赵颐合上窗户,便看见江暮推门进来。
江暮禀报道:“二爷,顾公子回府了。”
赵颐吩咐道:“你去厨房准备几道清淡的菜色,一盅清汤,送去顾表兄的屋子。”顿了顿,他又提醒道:“米饭软烂一些。”
“属下这就去准备。”江暮快步离开。
赵颐打开门,西厢房的窗户透出晕黄的光,一道颀长的影子倒映在窗纸上。
他抬步走去,叩响门扉。
“表兄。”
“请进。”
赵颐推门而入,只见顾长生往掌心倒出几粒黑色药丸服下。
“头疼症犯了吗?可要唤陈院使过来诊脉?”
他记得顾长生长时间给人治病,身体会承受不住。
“我的身体没有大碍,今日在江安坊留了大半日,吃药预防一下。”顾长生拎着茶壶倒一杯水,递给赵颐:“你这么晚过来,是哪里遇到难处了?”
赵颐观察一番顾长生的脸色,确定没有大碍,方才放了心。
“的确有一事需要表兄帮忙。”赵颐将许知县的事,言简意赅地告诉顾长生,然后道明来意:“帝师在北齐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以及声望。诸多臣子依附他,却也有与他利益相冲的势力。”
“我是帝师带去北齐的皇子,又奉他的命令来治理瘟疫。这一路走来,听到不少关于帝师的负面传闻,都与此次瘟疫相关,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推动,想要让帝师身败名裂。”
赵颐推测道:“藏在背后的人想要扳倒帝师,势必不能让我顺利治理好瘟疫,会出面来干扰。”
顾长生微微蹙眉:“你不止是北齐的皇子,还是大周护国公主之子,深受靖安帝看重。”
“你若是命丧应城,北齐要给大周一个交代,藏在背后的推手,便会将帝师推出来。”
“刺杀你,并非明智之举。如今应城瘟疫肆虐,利用瘟疫取你的性命,无人会起疑。即便起疑,也没有证据。”
“许知县为你准备的私宅,恐怕有问题。”
“这是我来找你的目的。”赵颐温声道:“有什么药吃了,可以让我的症状与疫病相同?”
顾长生取来墨递给赵颐,报出几味药:“一日吃一剂,症状与疫病相同,寻常郎中诊断不出来。停药三日,症状会消散。”
“多谢表兄。”
赵颐晾干墨迹,折叠整齐,放入袖子里。
这时,江暮提着食盒进来,将饭食一一摆在桌子上。
顾长生视线模糊,仿佛蒙着轻薄的白雾,依稀看得见轮廓,全是按照他的口味做的。
每一个至亲都把他放在心上。
记得他的喜好,记得他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