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宗门里头都有江北王氏的人,想要保下整个江北王氏,并不现实。
更为致命的是,江北王氏的凡人子弟在地界上不是地主就是乡绅,是维护一方稳定的重要角色,放在平日里就是诸仙门口中的百姓,可到了真君转世的时候,第一个垫脚石就是这批人。
这些人往上就能扯出修仙者,王渠绾宗族里的人往东往北都有分布,顺藤摸瓜,指不准就扯到王渠绾身上了!真君转世可不讲什么道理,踹翻了和王氏有关的地主,估摸着能一路杀到江边,给自家个大难堪。
李绛迁还是希望能保住王渠绾,并不是这些年李家在他身上花费、用于宠络的资粮有多少,仅仅是因为秘藏之中的那枚碎片。
可这保下来的限度也是有限的,李绛迁绝不能因为此人危及到自家的存亡,他斟酌地看着对方震撼的表情,轻声道:
“家中知晓此事之人,不超过五指之数,我以此事告知,是因为江北王氏纠葛太深,如若不早做安排,必受其殃。”
王渠绾额上即刻见汗,李绛迁答道:
“如今保全你自己,迁移宗族是上上之选…等到真君离去,再回江北不迟。”
李绛迁是打心眼里希望王渠绾如此选择的,王渠绾与家中诸多客卿护法皆不同,王氏在江北一呼百应,有着偌大的宗族,李家不方便越江而去,王渠绾也没有真正的投入湖中的心思,也始终无法成为李家真正的心腹簇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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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今能借着这样一件事,将王渠绾与王氏的关系弱化,让王渠雨等人往湖上来,那可是截然不同了。
可王渠绾思量再三,低声道:
“江北王氏所系数万人,渠绾不能坐视不理,再者,倘若真君转世,恐怕也有为王姓子弟的可能,今日弃而入湖,日后也有隐患。”
“以属下愚见,血脉之亲,就算是割,也割不干净,王氏子弟不可能通通迁到湖上,可但凡有哪个漏的犯了错,在真君看来就是举族的错,都是要出事的。”
割不割得干净其实要看人,可按着王渠绾的性格,这事情恐怕比要了他命还难,李绛迁见他如此回答,心中也有顾虑,叹道:
‘这人…果真好命…’
很显然,既然王渠绾要与江北王氏生死与共,便有极大的风险,眼下李绛迁是绑也不能绑他,似乎只有安排好人情的余地了。
‘原来这就是命数作祟,王渠绾的命数,恐怕一早就来自真君转世勾连,如今时间一日日近了,逼着我放他去江北,扮演他应当做的角色,妙…妙不可言。’
李绛迁只能道:
“既然你心意已决,贬你去一趟江北罢,浮南出了什么事你都不必管,一路往你王氏去即可,不该说的话不必说,否则有灭顶之灾,太虚中不止一位真人看着。”
王渠绾微微行礼,恭声道:
“属下立刻出发,前往江北驻守六年,时日一到,即归湖上复命。”
李绛迁沉沉摇头,目送他离去,听着下方曲不识来报,老人低声道:
“禀家主,北方来信了,已经出发前往浮南。”
李绛迁收回思绪,默默点头,吩咐道:
“白猿…”
他话才说了一半,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见着殿外落下一片亮堂堂的火光,忽明忽暗,踏空行来一女子。
这女修身着红衣长裙,容貌出众,明艳动人,驾着熊熊的真火,手中提着一六角灯盏,内里一片绒毛般的火焰微微闪亮,略带着笑意,李绛迁连忙起身,答道:
“见过姑奶奶,恭喜大人出关,更进一步!”
李明宫报以笑容,身后跟了一位身材高大的白发老人,身着石甲,自是白猿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