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明凛然,却见后绋已经从院中出来迎接,这林琊立刻退走,不再多说。
后绋的面色不佳,对他还算客气,两人寒暄两句,不待李曦明多提,后绋已经沉郁地放下杯来,颇为沉重地道:
“想必昭景也听说了…程稿陨落了。”
李曦明皱眉道:
“神通不成?”
后绋语气冷了几分,答道:
“只能算一半。”
“他修行的功法特殊,在西天塬突破更有把握,便在附近的秘密洞府之中突破。”
“三月以前,胜白道与大康昭寺斗争逐渐到了尾声,整个大西塬基本落入胜白道手中,只余下大康昭寺所在的逻挲,那几个邪门歪道从逻挲开始斗法,一直打到蜀地,足足打塌了九座山脉。”
李曦明很明显观察到后绋眼神变得阴厉,这位大鸺葵观的新一代道主显然不如前任那般自矜,而是更有些毒辣,语气却平淡:
“大康昭寺的几个怜愍和那只度化的妖物都折在此处,又地动山摇,一时间地脉、灵脉、灵氛一同变化…尤其是地脉,甚至附近的好些个阵法都一同失灵,程稿正好在那一地修行,当即神通不渡,身死道消。”
听到此处,李曦明已经明白了,暗暗生出寒意,试探道:
“恐怕不是意外…”
后绋冷笑,听着李曦明皱眉道:
“我记得…倪家紫府和剑门真人守在蜀地…为何不出手护一护?”
后绋摇头:
“早护过了…胜白道与大康昭寺这样大的阵仗,也要担心声东击西,倪家的翃岩真人守在陇地,更何况秘密之所也不方便他去,而程真人去稳固地脉…大家都不瞎,这是欲盖弥彰的事情。”
李曦明顿时语塞,顿觉有理,毕竟两家打架打得好好的,你个外人跑过来稳固地脉,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遂答道:
“确实麻烦,如果不去,就只能坐观其变,如果去了,就是不打自招,那两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阳谋。”
后绋揉了揉眉心,默默点头,答道:
“程稿不是一般人…他是如今唯一一位与外界通婚的程家人,也是凌袂前辈的弟子、相较于久问真人模棱两可的态度,他是如今程家唯一主事,明确支持入世、不放弃蜀地的贵重嫡系。”
李曦明皱眉,暗自思忖:
‘剑门的底牌肯定是不少的,可按着程家的角度,入世其实未必是什么好的选择,天角前辈在山上,把蜀地一放弃,谁能奈何得了剑门?反而是越不放手,弱点越多…’
眼前的后绋并未多想,其实剑门的烦恼远远不止于此,与程稿一同闭关的还有剑门的另一位天才顾庞,只是闭关得更早,此刻多半已经在蒙昧,不太受这些东西影响,只是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来一次?这些东西不能跟李曦明这个外人说,唯有暗自苦恼,幽声道:
“还有更麻烦的…大康昭寺彻底败了,北方也没有任何增援的意思,整个大西塬已经被胜白道统一,连大昭宫都落回胜白道手里。”
“我听翃岩真人说,胜白道重建密宗,祭神山神湖、插风马玄旗、五彩经幡,重立象雄国。”
后绋神色复杂:
“象雄国是那位的国度,如今的意思,很明显了。”
显然,他口中的那位是少阳三分之一的西晏。
真君一级的人物,杳无踪迹的时候自然可以随便称呼,眼下人家十有八九是显世了,谁还敢叫魔头?后绋身为太阳道统,还只能称那位,估摸着如今天下人知道内情的…已经恭称起真君来了。
‘胜白道如火如荼,复勋心里恐怕也暗暗打鼓,这丹药更迫切了…’
李曦明一念即过,后绋幽幽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