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难道这里面有隐情?
不然的话,安惇感觉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的。
好好的,前途远大的开封府推官。
会为了区区三千贯,就把自己的前途、名声都押在里面?
更何况,以安惇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胡及到手的三千贯,他几乎都花出去了,都分给了上上下下的官吏。
这简直是在做慈善。
可问题在于,能爬到胡及这个位置的文官,哪里可能是什么傻白甜?
除非,胡及自己有把柄在对方手里。
……
安惇在张汝贤的带领下,来到了御史台东的待制案官署内。
推开门,是一个清静典雅的院落。
负责在此看守的推司吏,看到安惇到来,连忙来迎。
“胡推官如今何在?”安惇问道。
那推司答道:“奏知台端,胡推官如今正在写诗。”
“哦!”安惇点点头:“带路吧。”
便在这吏员的带领下,穿过看守严密的阁楼院落,来到一间素雅的石屋之前。
远远的,安惇就看到了胡及,正坐在石屋之中,拿着笔站在一张案几前,案几上铺着宣纸。
他似乎正在沉吟着,思考着什么事情。
而胡及身上,则依然穿着正七品的文臣公服,头上戴着展脚幞头。
除了脸上神色惨淡外,他完全不像是个已身陷囹圄的官员。
这是自然。
胡及这个开封府推官,在案发前,寄禄官已升到了正七品的朝请郎,还有着直集贤院的馆阁贴职。
本身就已经是高官!
若是外放,以其资序,足可充任一路提刑官或者常平官。
甚至可以权发遣一路转运副使。
只要完成这个过渡,回朝后就可以升从六品的朝奉大夫,加龙图阁直学士或者宝文阁、天章阁直学士,这就可以摸到待制重臣的门槛了。
何况,如今是天子亲领开封府。
胡及这个开封府推官,即使远没有蔡京、苏颂两人在御前得宠受用。
可他也是天子近臣啊。
按照传统,天子近臣是可以视作高一级的大臣来看待的。
事实也是这样。
胡及今年闰二月的时候,就特旨加了食邑六百户,勋官转武骑尉,封了开国男的爵位。
而一般食邑、爵位,都是待制大臣才能享有的待遇。
所以,看着胡及,安惇实在想不清楚了。
你说他蠢吧。
从去年新君即位到现在,他守住了开封府推官的位置,没有被其他人像赶范浚一样赶走。
你说他聪明吧。
他又被一个同年的进士送来的区区三千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三千贯?
对平民,或许是巨款。
可在待制级别的重臣面前,也就那样吧。
至少,安惇就不可能看上那区区三千贯。
“胡推官。”安惇走到胡及面前,看着这个让他想不清楚的大臣,叹息一声,道:“推官怎就如此不智?”
胡及抬起头,看到戴着獬豸帽的安惇,他微微吁出一口气,拱手道:“罪官胡及,见过台端。”
他没有回答安惇的问题。
安惇也不急,他知道,胡及还存着万一的希望。
在希望没有被磨灭前,想要撬开他的嘴巴,让他说出其中详情是很难的。
不过,无所谓。
安惇知道,胡及会开口的。
进了御史台的官员,都会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