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只是让汝去见一面。”
“剩下的事情,就不是老夫与汝,要关心的事情了!”
文彦博纵横官场数十年,早已熟谙于不脏自己手,而给对手添堵的技术。
一切皆是小人自作主张,与他文太师毫无干系。
并且,在事后,他一定会站在道德的高地,严厉批判这等小人行径。
甚至可能对陷入囹圄的对手,伸出援手,叫其感恩戴德!
……
兴国坊,徐国公张耆旧邸,苏颂所租住的院子之中。
此刻,苏颂家人,正带着下人忙碌着准备着今日的宴席。
沈括与苏颂,则在书房之中手谈着围棋。
不过,很明显,沈括有些心不在焉。
苏颂见了,笑道:“存中不必担忧,子瞻是个宽厚君子,昔年些许芥蒂,也早已忘怀!”
沈括答道:“子瞻固宽厚,但某却实在惭愧……”
其实,他当年只是为了表明立场,踩了一下苏轼,随口给苏轼扣了个帽子。
可偏生后来,发生了乌台诗案。
他也完全想不到,乌台诗案会闹到那个局面!
于是,他沈括沈存中就很尴尬的被人冠以了‘乌台诗案首倡者’的名头。
叫他连个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无妨!”苏颂微笑着:“老夫早已写信,与子瞻说明了情况,子瞻也回信言,早不挂怀当年之事,还嘱托老夫,叫存中不必介怀当年。”
两人说话间,苏颂的小儿子苏携就来禀报:“大人,两位世兄,都已到了。”
“另外,天文局的韩提举,也到了……”
苏颂立刻起身,对沈括道:“存中,且与老夫一起出去见一见苏子瞻昆仲吧。”
“另外,今日还要与存中引荐一位大才!”
“哦?”
“正是提举元祐浑运运公事韩公廉。”
“公廉早仰存中之名,常与老夫言,想向存中讨教……”
沈括对于韩公廉,是有所耳闻的。
他也知道,天文局的元祐浑运仪,乃是当今官家非常关心的重点项目。
甚至亲自视察过浑运仪的工程进展。
自是立刻道:“我亦早闻韩公之名,今蒙苏公抬爱,自当以礼相交!”
于是,两人联袂出了书房,来到院中。
在这里,沈括见到了那个他当年相熟,如今却已陌生的身影。
沈括内心忐忑着,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但,苏轼却已上前一步,大笑着拱手:“存中,经年未见,不想存中风采依旧啊!”
沈括闻言,终于放下心中大石。
因为,苏轼的性格,是非常豪迈的。
他素来有什么说什么。
连官家的决策,也敢公开评论。
自然,他不会是那种口蜜腹剑之人。
所以,他确实已经放下当年的事情!
于是,沈括上前拱手道:“子瞻风采,却是更胜当年!”
苏轼哈哈一笑,道:“怪只怪,登州鱼太过美味。”
“存中兄,若不嫌弃,某明日送上几斤登州上好的鱼干……”
“如此……”沈括拱手拜谢:“多谢子瞻!”
苏颂在旁边,微笑着看着这一切,无比欣慰。
“可惜张邃明去了真定……”他在心中想着:“不然今日就可上演两段佳话了。”
还有什么比一笑泯恩仇,更能彰显苏轼的胸怀的事情吗?
而苏轼要在官场上走的更远,就必须向人们表露自己的胸襟,确实容得下人。
不然,谁敢让一个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