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前,秦怀道让人抓了周义,一个时辰前涉案粮商和三名掌柜被杀,可见有人果断丢车保帅,杀人灭口,手法雷同,真可能是同一人。
但人死线索断,案子没法查下去了。
秦怀道抱着几分侥幸问道:“查到账本或者别的证据没?”
尉迟宝林摇头,一脸郁闷,原本以为可以大干一场,却别人提前灭了口。
“房大人。”秦怀道摆摆手,示意府卫离开后不甘心地问道:“事情来得太快,背后之人也早有准备,估计查不到线索,你那边什么情况了?”
“抓出几人,对方也如实招了,是按惯例卖陈粮,好腾出地方装新粮,手续合规,所有证据和供词也只是到仓部主事身上,对方已经认罪,一切都是个人行为,与崔仁师无关,而且,崔仁师不管仓部。”房玄龄解释道。
秦怀道冷笑一声:“来,这水比想象中还要深,有人负责审批,有人负责放粮,团伙作案啊。”
“没有证据不好办,将新米当陈米贱卖,最多砍了仓部主事脑袋,对方知道自己活不成,已经认命,不愿意供出其他人,就算了,没有物证也无法定罪,而且,朝中不少大臣去见了圣上,要求三司会审,公平彻查,理由很合理,圣上很为难,就算有证据显示他们真的造反,但死无对证,无法定案,何况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造反,只能交三司会审。”
“好算计!”秦怀道冷笑道,三司会审意味着公平、公开,最多查到仓部主事头上,仓部主事已经认罪,审不审都一样,粮商和负责拉货的掌柜一死,死无对证,没法查下去,除非找到凶手。
但这不可能,剩余两名凶手恐怕已经被灭口,或者躲起来了。
换言之,三司会审对凶手有利,还是阳谋,谁也没办法阻止,阻止就意味着不公,意味着栽赃陷害,意味着破坏朝廷法度,背后之人只需要稍加引导,舆论就会哗然,后果更严重。
房玄龄也阴沉着脸道:“慢了一步,只能如此了,背后之人手段之狠辣不容觑,贤侄以后要心,圣人让王公公传话,来日方长。”
“那现在怎么办?”秦怀道不甘地问道。
“先移交刑部,粮食查封,老夫会安排人接手,按你的办法售卖,其他等审查结果出来才能定,免得落人口实,已经有很多人在盯着监察府,等你犯错,不可冲动。”房玄龄认真提醒道。
这一刻,秦怀道有些理解李二为什么要隐忍了,无形中有一张大网笼罩着长安,笼罩着朝廷,将人束缚,稍微一动,大网就开始收缩。
“两位大人,刺杀沈三石的凶手临死前对我她只想活着,为什么这老天爷如此不公?还让我杀光世家,给天下百姓一条活路,一个凶手,却出这样的话,真是莫大的讽刺,嘿嘿——”秦怀道着忽然笑了,透着无尽的分寒意。
下一刻,秦怀道转身离开,背影桀骜、不屈,还有不屑。
“赶紧着他,千万别搞出什么事,你们的人也都带回,由刑部接手。”房玄龄向程处默和尉迟宝林。
两人也觉得秦怀道状态不对劲,赶紧追上去。
“是个好孩子,可惜,就是倔了些。”李靖着秦怀道背影道。
“是啊,公平——当年咱们不也是因为这个聚在一起?可这么多年后,很多人走着,走着就变了,难得这孩子有此想法,咱们这些老家伙总得护着点,这儿就交给你了。”房玄龄道。
“放心吧,刑部今非昔比,起来还得感谢他。”李靖笑道,有些苦。
“我得去圣上那边,他一个人恐怕顶不住。”房玄龄着匆匆而去。
……
监察府。
秦怀道回来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什么都不闻不问。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着着急,但不敢砸门强闯,干脆守在门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