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德先生,还请回屋静养,若是凉了身子,恐病情加重。”
老谋士笑着摇头,“早死几日和晚死几日,并没有什么差别。这个道理,当初的袁侯爷,约莫是明白的。尚能走动,还不如多做些事情。”
陈鹊沉默了会,终归没有再劝,站在深秋的凉风中,苦涩地叹了口气。
在近侍的扶持下,老仲德踉踉跄跄地入了马车。马车往前行驶,并没有驶向皇宫。而是往相反的方向,去了长阳的一个安静巷。
巷最末的一户人家,有个年轻人等在院子前,脸色平静至极。在他的怀里,还别着一本泛黄的古法兵。
等马车到来,年轻人才知礼地走下了石阶,躬身静候。
“学生常,拜见老师。”
咳了两声,老仲德欣慰一笑,“常,你又忘了,你族兄帮你改了名,你该叫常胜了。”
“读时叫常,行军打仗之时,再叫常胜。”
“哈哈,不错,很不错。”
入了屋,老仲德又连咳了几声,面色越发地苍白。
常胜抬头,眸子里透出难过。
“老师,陈神医如何的。”
“入不了冬。”
仅仅四个字,让常胜沉默闭目。
“常啊,我虽然是常家请的大先生,但整个常家,我最好的便只有两人。一个是主公,一个便是你。至于常九,实属是一件离奇的事儿。”
常胜点头。
“常,读了几年的?”
“三岁半开始,再除开打仗的半年,共一十九年。”
“读够了么?”
“海浩瀚,我只如尘沙。”
“那便不读了。”老仲德抬起头,“我寻遍了整个北地,所有世家,甚至是隐士之人……发现一件事情。”
“老师,是何事。”
“这偌大的半壁北地江山,也只有你常,能撑得起来。”
常胜没有激动,垂着头,沉默着腰下的兵。
“我死之后,你立即弃入堂,作北渝的第一军师,辅佐你家族兄,一统天下三十州。”
常胜不知怎么回答。
“我刘仲德将死之身,又是师尊的身份,常,你还不答应么。”
“老师。”常胜仰起脸,声音带着隐约的苦涩,“我自知忠孝礼仪,老师以将死之身劝我,我常岂敢忤逆。”
“好,好,好!”老仲德连喊三声,约莫是太过激动,咳出一口血来。
“老师!”
老仲德抬头露喜,“后继有人,主公霸业可期。吾刘仲德,可安心去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