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跟老刘一直在琢磨着,到底该怎么救大明?
有人可能会觉得,两百多年后的事情,他们鞭长莫及,有心也操不了那么远。
但其实是能管得着的,因为四个字——祖宗成法。
大明的士大夫就是用这是四个字,把后世的皇帝逼尿了的。嗣君们只能在洪武皇帝定下的规矩中,带着镣铐起舞,难以越雷池半步。
最简单的例子还是四个字——免死铁券。
这玩意儿在朱老板这,说不好使就不好使,完全没有保命效果。
但到了后世皇帝那就牛逼了,它是真能免死。凭着这玩意儿,两百多年间,勋贵们的不肖子孙胡作非为,就真没被砍过头。
因为这玩意儿是皇帝祖宗发的。后世的皇帝不能公然违背祖宗的意志,那是他权力来源,统治的合法性所在。谁敢开这种玩笑?
偏生朱老板又是个设定狂,给他的子孙、臣民、朝廷、军队,定下了无数的条条框框。毫不夸张的说,大明之后两百多年,基本就是在他定下的框架中运行。
这套祖宗成法不能说不成功,因为它让大明平稳运转了两百多年。但糟糕也是真糟糕,大明日后的各种弊端,乃至亡国的原因,基本也都来源自于此。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用在大明和这套祖宗成法上,实在合适不过了。
而现在,朱老板还没写他的《皇明祖训》,祖宗成法还没形成呢。这时候设法推动朱老板,制定更合理的法律制度,废除那些贻害无穷的弊政,让祖宗成法变得更合理,就是师徒俩眼下最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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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让户部真正的掌管全国钱粮收支了。”于是,老六便不假思索道:“各州县的税收要如数上缴朝廷,由中央统一分配,严格执行收支两条线,不许坐收坐支了。”
“这需要很大的动作啊……”太子沉吟半晌,苦笑道:“这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而父皇,一直很得意他制定的这套就近供给、不扰百姓的体例呢。他老人家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其实是有法子的。我养过牛我知道,你顺着它来,它就听你的。”朱桢给朱标出主意道。
“臭小子,怎么说父皇呢?他跟牛一样啊?”太子敲他脑袋一下,说完自己也笑了。“好像还真差不多。好吧,你继续说。”
“父皇废行省、权分三司,说白了还是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对吧?”老六便问道。
“对。”太子点头。
“那任何将财权向中央集中的法子,父皇都不会反感吧?”老六又问道。
“嗯。”太子继续点头。“不会的。”
“那为什么不趁这次地方权力重组,向地方派出户部官员,直接接管地方的官仓官库呢?”老六接着道:
“当然,直接接管县一级的仓储太不现实,可以先折中一下,把税粮从县里解送到省里嘛,这样户部只需要派出十二个工作组,就可以实现中央直接管理各省的仓储。”
“嗯。”太子眼前一亮,追问道:“伱方才说,收支两条线。现在收我知道了,又该如何支出呢?”
“奏销制。”老六沉声道:“父皇不是设立了布政使司,管理各省的财政吗?正好由他们集中向户部进行奏销。”
“奏销?”太子感觉自己像是个小学生,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就是向朝廷奏报开支,由朝廷审核后,从各省账目中,注销掉相应的数额。”朱桢解释道:
“日常开销可以按年度奏销,年初预算,年底决算即可。若有战事或者大工,亦可随事奏销,这样并不麻烦,便可以掌握各省的实际财政状况,进而在各省之间酌盈济虚,移缓就急,保持国家整体财政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