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还要找文武先生吗?”老六一边被簇拥着往前走,一边问道。
“我们就是啊。”侯二等人便笑道:“只要入帮五年以上的都可以当文武先生。我们没别的长处,就是资历长。”
“不是还得考查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一年半载吗?”老六又问道。
“哈哈,那都是唬人的,真那么长时间他吃什么去?给文武先生送点礼,对付对付就过去了。”众丐便笑道:“要饭的,哪那么多穷讲究?越讲究就越穷。”
讲规矩,是要有本钱的。一旦没钱,规矩往往流于形式。尤其是一群臭要饭的,一定会向最没规矩的方向变通。
“不过像洪七兄弟这样当日入帮的,还是头一回。”侯二唯恐老六反悔,又强调道:“拖上个把月总是要的。”
“嗯嗯。”老六点点头,笑道:“帮主那里还得兄弟多多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只要兄弟把那个嘴上功夫……教给我,咱们就是一辈子的兄弟。”侯二与老六亲密无间道。
说笑间,众人来到位于东城贫民窟中的一处废弃的庙宇外。
“这就是咱们的总舵?”老六看到庙门口墙根儿下,坐了一排晒太阳的乞丐,顿时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咱们的总舵不在这,这只是咱们的一处堂口。”侯二小声道:“最近城里不太平,官差老拿咱们要饭的交差,帮主便带我们先转移到这边,避避风头。”
“懂,狡兔三窟嘛。”老六点点头。
“你先在外头等着,我进去禀报一声。”侯二说完,便让几个弟兄陪着老六一伙,自己则带着另一个年长的乞丐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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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后院,住持房中,点着个火盆。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乞丐,坐在张禅床上,一边往火盆里添柴,一边侧耳细听动静。
忽然,身下传来叩叩敲击声,他赶紧起身,将禅床拖开,露出床下一个石板门来。
他奋力将石板推开,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年轻人从里头爬了出来。
同时传出的还有浓浓的药味。
然后两人又合力把石板和禅床复原。
老乞丐才小声问道:“帮主,那人今天好点了吗?”
“嗯,伤口已经结痂了,烧也基本退了,醒了还跟我说了两句话。”帮主自然就是阿鼠,舒来宝。他一边将带上来的医疗垃圾,丢入火盆中焚烧,一边欣慰道:
“这条命,应该是救回来了。不枉本帮主费的这些功夫啊。”
“是啊,为了他,帮主担了多大的干系。”老乞丐叹气道:“省里找他都快找疯了,听说熊启泰今天竟然开出了十万贯的赏格!十万贯啊!能让人把自己老子都卖了!”
“你什么意思?”舒来宝年纪不大,但心眼儿贼多,闻言看一眼老乞丐,目光有些不善。
“帮主,你放心,老朽这条命都是伱给的,给我十万贯也不会出卖你的。”老乞丐忙拍着胸脯撇清,又劝道:“只是你一直说救他,是为了奇货可居,现在应该就到了最值钱的时候了吧?”
“你懂个屁!”舒来宝嗤笑一声道:“熊启泰自身都难保了,他给的钱?就怕有命拿,没命花。”
“不会吧,这次朝廷派来的钦差,是他的老上司,这不明摆了要保他吗?”老乞丐却有不同看法。
“你说沈立本?他也算个屁!”舒来宝不屑道:“这天下是咱们祖师爷的,得罪了老朱家,早晚死翘翘。”
“唉,县官还不如现管,皇帝老儿要操心的地方太多了,怕是顾不到咱们江西头上的。”老乞丐叹气道。
“不会的,不会的,皇上现在最关心的,肯定是江西。”舒来宝固执己见道:“不然,刘参政也不会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