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深相比,双方接触面所造成的那些杀伤并不足以导致阵型溃散,然后进一步导致战局产生突破性进展。
实际上,因为疲惫很快停止擂鼓的袁绍立在特制的高大驷马鼓车之上,眺望前线,只觉得整个战场几乎沦为了如今军中常见的一种游戏——拔河比赛……绵延十余里的战线之上,不是没有人奋勇向前,一时得势,却很快因为前突而陷入到三面包围,然后被更多的远程打击和更多的步兵挤压下,被迫撤退;不是没有些许部队在撤退途中损失惨重,但很快身后就会涌来大量的后备生力部队,顶替上前,然后挽回颓势。
双方你来我往,战线以士卒们生命与鲜血的代价时而前移时而后荡,给人一种遥遥无期的感觉。
这一切,都让袁本初有些焦急难耐起来。
“主公!”郭图小心避开文丑的尸体,奋力攀登上了鼓车。“东面传来军情,韩义公手握足足八千骑兵,却居然没有试图包抄,只是以骑射之法从侧翼援助关云长而已。由此看来,许子远的计策非但没有起效,反而引起了对方的警觉……而若是再这么下去,我们并不可能取胜,反而是等到黄昏撤兵时,对方的骑兵一定会趁我们战线动摇,大举向前追击,届时说不定就会引起我军崩溃,一路追到梁期城下!”
“那不要紧!”旁边车上的陈宫抢在袁绍之前奋力喊道。“梁期城只在身后十余里外而已,后军沮授将军距离城外大寨更是不过七八里!这么短的距离,只要我军左右后中四个主力大阵不溃,能够保持阵型互相援护着缓缓后退,对方的骑兵是不足以影响大局的,杀伤也有限……再说了,咱们来时在身后布置了大量火把,一路直接指引到城下,届时对方骑兵未必会占便宜。”
“这些在下都知道!”郭图也奋力作答。“可无论如何,只要对方骑兵追至城下,此战在天下人看来都还是咱们败了……临战难道不该求胜吗?”
“你有什么好主意?”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嘈杂的战场之上,袁绍陈宫几乎齐声而言,但前者是真心询问,后者却是在当场质问。
“主公,在下并没有什么致胜法门!”看到袁绍开口,郭图不再理会陈宫,而是攀着车辕对袁本初正色言道。“只是想说,既然对面的公孙珣明显已经看破了许子远的计策,那是不是该收回咱们最后一点骑兵种子,省的文丑将军最后一点遗部白白死光在阵前?是不是可以让东面因为摆出三角大阵而无法参战的于禁将军所部上前接战?于禁将军和他的泰山兵可是我们少有的主力精锐,这个时候难道要他在后方坐观胜负吗?”
此言一出,袁绍和陈宫隔空相对,却是齐齐为难起来。
话说,郭图这次上来虽然有指责许攸计策不成的意思,但总体上而言却并没有临阵作什么幺蛾子,而是真的点出了一个问题——当公孙珣明显窥破局势,而且并没有如之前所想的那般,尝试进入两个重兵集团缝隙图谋大胜的时候,还要不要继续在如此焦灼的战斗中白白浪费精锐兵力,去维持这个所谓的陷阱?!
去当诱饵的骑兵确实很宝贵!
三角大阵拖在后面的于禁部确实在干坐着!
周围声音嘈杂至极,战场也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整齐有序,中军处不停的有各部将领送来各自军情讯息,袁绍的虎卫也在不停的往来传达军令……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混乱的气氛中,陷入为难的陈宫竟然也有些慌乱了。
要知道,以他的性格,这个时候应该主动站出来,直接了当的告诉袁绍,于禁不能动,骑兵放任他们去死,因为说不定下一刻公孙珣就按捺不住了!又或者直接拍板,告诉袁绍,于禁部应该立即上前,骑兵应该赶紧撤回来!
但是,陈公台确实是一时陷入到了为难之中……战前他真没想过这种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