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面色不变,唯独田丰愈发蹙眉。
话说,田元皓平日里只是与公孙珣多有顶撞罢了,与同僚倒是和睦,可对上董昭,他总是难以和颜悦色——一来是董昭这个人行事品质摆在那里,所谓天然三观不合;二来却是董公仁作为公孙珣旧日元从,此番回到军中,却是顺理成章和关羽、审配一样得到了信重,说句不好听的,天然且注定动摇了之前在长安形成的那个看似稳固却注定只是临时措施的政治格局;而最后,则是董昭偏偏又兼领了一份极为重要却又极为不讨人喜欢的职务。
不错,正是军法与情报……虽然这年头没有特务头子的说法,可类似的东西却是不言而喻的,曹操军中有‘校事’,袁绍军中也有‘主簿’,便是之前王匡那厮在河内区区半载都搞出了‘诸生’去探听民间讯息,并借以敲诈。
这个东西谁也别说谁,自古以来就是军政场合中不可或缺的一股力量。
实际上,作为军中权利极大的军师中郎将,田丰之前就知道军中的各部军司马和主簿有额外任务,之前在长安也知道钟繇和戏忠隐隐约约在做着什么,此番在军中更知道白马义从文事首领张既要负责一些什么额外讯息。
但是,和董昭比,之前的张既算什么东西呢?
董公仁身为元从旧人,所谓资历、官阶、功劳、苦劳,甚至感情厚度都摆在那里,他接手这个职务后,再加上他个人的能力与作风,却使得这个职务的威胁性大大增加,并天然引起了传统儒家士大夫出身之人的警惕。
毕竟,别人倒也罢了,如田丰这些聪明人又如何会被董公仁那张黑脸所蒙蔽?而这其中,田元皓又天然遮挡不住自己的表情罢了。
“说一说吧!”公孙珣果然大感兴趣。“公仁都知道些什么?”
“说来倒也简单,我刚才询问邺城中折返的细作才知道,袁绍走前将自家唯一一个过了束发年纪的儿子,也就是长子袁谭,拜了沮授为师,此番出征,却是专门将袁谭留在了邺城城中,执掌车骑将军府府钥……”
“原来如此!”公孙珣面露恍然之色。“袁本初竟然是用一个儿子堵住了沮公与的嘴,沮公与一个正经士人,如何受得了这番动作……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只能说郭图好手段!”
“哪里是郭公则手段高明。”董昭闻言一时嗤笑。“说到底,君侯固然是留出空间来让郭图那些人放心争斗,可若非袁绍颔首,郭图如何敢用自家主公的嫡长子来绑着沮授在邺城等死?就好像刚刚元皓兄所言一般,若非是袁绍自己心生怯意,想东走逃窜,郭图那些颍川人便是再有手段,又如何能搬动袁绍呢?这件事情,唯一值得感慨的,莫过于以子命换父命,袁本初竟然也能下得去手,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田丰终于不耐:“董府君,袁绍畏惧东走是在下所言不差,可一码归一码……彼虽敌国,袁谭却乃是袁本初嫡长子,更是唯一束发之子,唯一可用之子,袁本初此举,分明是心思混沌之下没有看清自己举止,然后不得已为之,怎么到了你口中,就好像他刻意将自己长子当成了一件弃物一般?”
董昭笑而不语。
“元皓不必过激。”公孙珣也赶紧改颜肃容。“我与公仁非是这个意思,这件事情有两面性,从军事上来说固然是袁绍想带主力逃窜,但从道理上和礼法上来论,其人此举无论如何都也不能说有负于沮公与了,也足以让魏郡本地人心安服,甚至有些君臣相得的意思……”
“君侯何必如此宽宏呢?”董昭也终于肃容反驳。“田军师不过是和袁绍一样自己骗自己罢了……袁绍明明是畏惧逃窜,却骗所有人甚至骗自己说是以攻代守,是要东出魏郡拔出审正南这颗钉子;而田军师明明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却因为为旧友不值,所以非得给袁绍的举止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