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秦嬴谩作东游计(3 / 5)

覆汉 榴弹怕水 4191 字 3个月前

道过了多久,眼见着夕阳已经接近了淯水对岸的地平线,刘备方才在堤上缓缓而言。

“不御又如何呢?”曹孟德昂然而对。“我知道玄德的心思,三十万众实乃倾中原之力,一旦战败,淮河以北,乃至于长江以北皆不能保,届时整个中原无外乎便是要让北面蚕食鲸吞,为人鱼肉罢了!”

刘备面无表情。

“我也能懂刘景升的心思,其实以荆州之富庶,真要倾力而为的话,他也是能出三万战兵,三万辅兵,然后再加十五万众两年所用粮草,十万众之甲胄军械的,但是这么一来,荆襄几乎要被掏空……”言至此处,曹操不由发笑。“而偏偏此战若胜,与他并无太大关系,最大得力者乃是我曹操;若败,一时也与他无切身相关,因为北面若胜,说不得先要吞并无险可守的中原,水系纵横之荆襄还是要在后头的,届时说不定他便和陶谦一般垂垂老朽了……试问如此局势,凭什么要人家将自己家底尽数砸在中原战场之上?”

“非只如此。”刘备头也不回,继续望淯水而言。“据我所知,这些年,燕公对待各路诸侯多有不同……譬如于孟德兄那里,便是尽力压制名分,且屡屡有摩擦之时,别人不是州牧就是定南将军定东将军,乃至于如今我身上的左将军都是他所赐,而孟德兄却依旧只是一个袁绍所表的奋武将军……”

“这我早知道。”曹操哂笑而对。“再如玄德你那里,则是宛如家人一般嘘寒问暖,借着如今已成太后的那位,赏赐、私信往来不断;还有刘焉刘君郎处,向来是以威凌之,凡有使者到益州,动辄如斥三岁小儿;至于刘景升,则与交州士威彦相同,每次必然以礼相待,然后必然要劝降,还许诺将来结果……不过玄德,你要是说这便能让刘景升心服,未免可笑,须知,去年这位大汉南伯还在襄阳城外以天子礼祭祀天地呢!”

“非是此意,只是说他未免为之动摇罢了。”刘备摇头以对。“就好像我,父母皆丧,又无兄弟姐妹,几乎伶仃一人,所以凡受婶娘之问询,总是心中感恩的,而且我以为,日久天长,河北那边对我的关心,也不是什么虚伪应付……”

“你总不是想说你也反悔不想打了吧?”曹操居然不以为意,反而在马上失笑。“怪不得今日在御前竟然无一言。”

“非也,恰恰相反。”刘备昂首望落日而言。“正是为此,我才渐渐明白自己的心意……因为此时此刻,我已经避无可避,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一开始,我骗自己说,替我兄做一个后备之人;而后,我再说自己要对淮南百姓有为任一方之责;再往后,我说麾下文武欲成大事,则我迫不得已,不能相负;但等到听说我兄称公建制之时,我方才醒悟,自己别人他人,都是借口!我就是有取而代之的野心,我就是放不下自幼在家门前桑树下起的那份野心!我刘玄德就是个心怀妒忌的负义小人!不就是若背誓言,当血尽而亡吗?那便血尽而亡好了!我难道怕一死吗?”

曹操微微侧身抬头,盯着刘备的侧脸看了许久,却是忽然在马上伏鞍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而刘备依旧端坐于马上望西不动。

许久之后,曹孟德方才止住笑意:“都是被公孙文琪这厮给带偏了,往前十年,大丈夫野心滋滋,本无不可对人言,偏偏他要说什么为生民计,坏民生为罪什么的,搞得天下人都虚伪起来了……”

“这种变化不对吗?”刘备打断对方,依旧目不斜视。“就不能自认自己个野心勃勃之辈吗?何必强辩?今日见孟德兄,战意如此盎然,难道不是同样有所觉悟吗?”

“玄德。”曹操叹了口气。“咱们不一样……你和北面的关系到底更进一步,你是他的兄弟,所以躲无可躲,只能承认自己的野心滋滋,但我不一样,我只是他友人罢了,友人之间还不需要将自己逼到那一步……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