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的处置,草民以为,首恶必须要诛杀,上次平定江南,时间太短太快,对于俘虏的敌军官兵,也是一律释放,导致有些居心叵测之徒误把我朝天恩当成软弱,这次又用如此毒辣手段残害我朝官员,对于这些恶徒,绝对不能赦免,必须明正典型,为死难者报仇,也向南人宣扬我朝法纪之严明。
但对于广大被蒙蔽和被胁迫的普通庄户,草民以为还是要赦免的,不然这些人吃了我朝官员的人肉,再被我军作为战俘屠杀,必会导致各处的反贼人人自危,顽抗到底。
江南水网密布,越是到了南方越是难以发挥我军的铁甲战马作用,若是各地反贼拼死一战,我军的损失必会成倍增加,时间长了,会有变数。”
高熲看了王世充一眼:“你说的变数,是什么?”
王世充正色道:“加上之前已经反叛的岭南,南陈故地现在几乎是全面叛乱,说句难听的话,南征的大半战果得而复失,我朝几乎是要二次南征,重新打一次平南之战,虽然没有全国动员,但是也会极大地消耗国力,若是北方的东西两突厥生出不臣之心,联兵南下,那事情就会变得麻烦了。
即使突厥被前一阶段高仆射的各种手段分裂和削弱,暂时无力南顾,因为南征而对北方军民加征的劳役与税款,时间一长也会使得北方民怨暴发,所以这次南征,最好是速战速决,在一年内彻底平定战事,方为上上之选,而要达到这一条,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高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点了点头:“世充的见识果然没有让老夫失望,让你去南方,这下我可以放心了,我给你的推荐信里,建议越国公能提拔你当中兵参军,直接策划军机与政略。世充,越国公是国之良将,你在他手下,一定会有用武之地的。”
王世充先是喜上眉梢,但转而想起上次长孙晟跟自己说过的话,一时间脸色又变得略微有些凝重起来,高熲看在眼里,微笑着问道:“怎么,你这回还有什么疑惑?”
王世充咬了咬牙,说道:“世充听说越国公治军极严,每战之前都想找属下的过失,斩将立威,万一世充锋芒过露,或者是哪件事做错了,让他找机会杀掉,那岂不是欲哭无泪?”
高熲哈哈一笑:“世充过虑了,越国公当年还是老夫举荐的,此人大才,也一向不排斥手下人提出的良策,杀人立威是有,但主要也是对执行军令不严,慵懒误事的奸滑之徒,而且往往杀的是小兵,你有老夫的推荐信,过去以后只要尽心办事,当不至于担心此事。天色不早,你和那名军士早点上路吧。”
王世充心下稍宽,他知道高熲这回不会给自己升官发财的承诺,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于是拱了拱手,倒退出了长亭,与麦铁杖一起上马南去。
高熲站起身,冷冷地看着王世充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亭外的一名身着斗蓬,长随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掀起盖头,正是裴世矩。
高熲叹了口气:“弘大(裴世矩的字),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次对王世充过份了点?”
裴世矩的眉头紧紧地锁着,轻声道:“他这次毕竟出生入死,立了大功,下官也觉得……”
高熲抬起手,阻止了裴世矩继续向下说:“此人大才,但私心太重,我现在把他的官升得太快,不是好事,还得好好压一压才行。”说到这里,高熲的眸子变得深邃起来:“但愿处道(杨素的字)能好好调教一下他。对了,弘大,岭南那里长路漫漫,你也该准备一下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