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城中的满园里,九月的天气,秋高气爽,而思玉楼底的地下密室里,却依然是因为紧闭的铁门而显得潮湿闷热,王世充换了一身绸缎的轻薄衣服,仍然免不了不停地擦汗,身上的紫色长衫,也被汗水湿成了一团团的深色水渍,而他这时却无心擦汗,听着对面同样汗流颊背的魏征的汇报。
“主公,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杨广已经坐稳了皇位,现在杨素的大军未回,但他已经下令加杨素为尚书令,还要给他的三个儿子仪同之职,此外,杨谅的姬妾也听说要赏给他。”
王世充点了点头,冷笑道:“又是这一手,玄成,这消息可靠吗?”
魏征微微一笑:“是裴世矩裴侍郎亲自和我说的,绝对可靠,他现在是杨广的近臣了,从民部侍郎迁任黄门侍郎,也就是门下省的第二长官,由于内史令薛道衡以前得罪过杨广,现在不得重用,所以常伴杨广身边,给他起草诏书,负责机要之事的,反而是这位裴侍郎了。”
王世充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弘大也算是翻了身,只是他能如此快地博取杨广的信任,不完全是靠了文才和水平,只怕是他的那些西域见闻和攻略对了我们这位好大喜功的新皇帝胃口,加上裴世矩在先帝朝时并非受到重用,没有势力的文人而已,背后也不是大世家,所以杨广用他,也在情理之中。”
魏征点了点头,说道:“主公,那裴世矩既然已经得宠,会不会不再跟我们站在一起了呢?甚至举报我们?您跟他有太多不轨之事,不得不防啊。”
王世充哈哈一笑:“玄成,这点你实在是多虑了,我跟弘大交往十几年,对他的为人再清楚不过,正是因为我们有太多把柄互相在对方手上,所以他才根本不可能真心辅佐杨广。更不可能去出卖我,别的不说,就是裴文安的事,我就有他足够的谋反证据。他知道我的手段,一旦我知道他出卖我的事,一定会去举报他的,而且他也知道杨广并非善类,不会把自己跟他绑一条绳上。真心效忠。”
魏征皱了皱眉头:“可是他现在毕竟已经身居高位了,杨广重用他这样没有背景和家世的士人,尤其是那些全无根基的南方士人,这个趋势已经开始显现,他又何必为了我们的利益,而去放弃眼前好处,行那谋逆之举呢?”
王世充摇了摇头,正色道:“玄成,你说得很对,不过你要知道一件事。弘大得宠,除了他没有根基,让杨广放心这一点外,更重要的一条就是他能提出让杨广高兴的提议,如果我所料不差,迁东都,征西域的这些提议,都少不了弘大之功啊,惟有如此,才能满足杨广讲究奢侈。大搞排场的心理。”
魏征哈哈一笑:“主公真的是料事如神哪,迁都之举正是裴侍郎和虞世基联合所奏,而裴侍郎也说了,接下来会力劝皇上经营西域。而首要的,就是想办法征服在丝路上时叛时降的吐谷浑。”
王世充微微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弘大的这些做法是为了保他自己的位置,但也是在给杨广挖坟,一旦打通西域,杨广的野心一定会更加暴棚。接下来就是想征服东北的高句丽,而那时候,也差不多是他完蛋的开始了。”
“玄成,你知道吗,这次杨谅起兵,我一直在军中不动声色,却是在不停地观察关东的民情人心,关东地区的民情汹汹,其实对大隋的统治已经极为不满了,这次杨谅起兵,出太行的几路军马几乎是势如破竹,席卷了河南河北,若非洛阳的史将军及时出动了留守部队,加上余公理等人本事太差,迅速失败,只怕关东地区会有豪杰趁机起事。”
魏征点了点头:“您让徐盖和窦建德他们这回隐忍不动,看起来是对的,幸亏这回没有跟着起事,要不然我们在关东的力量和盟友就全暴露了。不过朝廷在关东确实武备松弛,力量极弱,而河北和山东历来出豪勇之士,若是天下大乱之时,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