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本能地动了动嘴角,想要劝谏,却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大帅,请三思而行。”
众人循声看去 ,却只见发话的那人,正是黑脸长须,神色严肃的右翊卫大将军,第二军团的总指挥薛世雄。
杨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似是对薛世雄公开打断自己的话,置疑自己权威的行为有所不爽,但还是冷冷地说道:“哦,薛将军,本帅的命令,有何不妥呢?”
薛世雄沉声道:“大帅,现在浮桥只造好了二十多座,而且一半以上分散在河边各营里,各部队的调动,也没有完全完成,此时高句丽军的主力应该还没撤,正在大营之中,高句丽军的主将,东部褥萨渊太祚,深通兵法,既然王将军看到了他们的骑兵在伪装成蛮族仆从部队,那么就说明高句丽自己的精锐骑兵还在,此时渊太祚本人在营帐之中,那肯定会亲自断后,敌军有名将,有精兵,有铁骑,这时候又是绷得最紧,最认真的时候,我军一旦强渡,必会遭遇其强力反击,损失惨重。”
杨广的眉头舒缓了一些,薛世雄说得句句在理,各位将军也是连连点头,他板起脸,说道:“穷寇莫追的道理,本帅自然清楚,但是总不能因为敌军有精兵强将断后,我们就错过这大好的时机了吧。往小里说要给麦将军和几千将士们报仇,往大里说要找机会消灭高句丽军的主力,总不能坐视敌军逃走吧。”
薛世雄正色道:“大帅,绝非是要坐视他们逃走,而是要周密计划,一次性地占据东岸的敌军营地,只要我军的步骑可以在对面站住脚,对当面的敌军形成包围之势,那敌军势必恐慌动摇,到那时我军再全力追击,必可获得全胜!”
杨广点了点头:“那么。以薛将军的意思,应该如何行动呢?”
薛世雄本待开口,可是一抬头,却发现了宇文述阴冷的目光正盯着自己。里面写满了嫉妒与愤怒,他吓得一个机灵,意识到这回自己只怕是抢了宇文述的风头,回头若是给这家伙穿个小鞋,那麦铁杖的前车之鉴。只怕为时不远了,他连忙说道:“这个嘛,末将智力不足,不敢妄论,宇文大将军身经百战,将略出众,大帅不妨听听宇文将军的高见。”
杨广转向了宇文述,和颜悦色地说道:“宇文将军,依你之见,有什么好办法。可得全胜呢?”
宇文述心里暗暗高兴,暗夸薛世雄这小子实在是识相,回去后得想办法给他个美差相报,但脸上却仍然是一本正经的样子,红红的老脸上,肌肉跳了跳,沉声道:“薛将军所言极是,高句丽军既然为了撤军作了如此安排,必有准备,正面强攻的话。恐怕不能取得好的效果,若是伤亡惨重,折了锐气,高句丽军反而可以从容退走。于我大军不利。所以本将以为,应该想办法从两翼偷渡,然后中心开花,合击这高句丽军主营。”
杨广微微地捻着胡须,说道:“宇文将军的意思是,先绕道对方防守薄弱。但渡河条件略为困难的上下游其他地方,偷渡过去,占领几个高句丽的营寨,然后再配合着正面的强渡部队,一起进攻当面的高句丽主营,对吗?”
宇文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刚才依王将军所言,其他各营里都没有多少敌军了,更不会有大量的投石车和弓箭手,所以我军如果趁着夜间强渡这些地方,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宇文述这话,暗藏杀机,意思是说王世充既然说了这些地方是空营,那么就得为万一的战败而负责,若是有哪个营寨里有高句丽的主力,强渡不成,那么最后就得由王世充来背这个黑锅。宇文述在军中多年,深知争过诿过的奥义,谈笑间杀人不眨眼,即使让王世充听了,也是心中一沉,背上发凉。
杨广虽然于军旅之事几乎是个门外汉,但对这些软刀子杀人的办法,却是深谙此道,一下就听出了宇文述话中的杀意,他知道宇文述心胸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