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仲文正在犹豫之间,宇文述说道:“于将军,依本帅的观察,那乙支文德只怕是前来诈降的,他在我营中,虽然看起来谈笑自若,可是走的时候,却是如同逃命,与前面的镇定从容判若两人,如果本帅所料不错的话,他根本不是来议和的,而是孤身入我军营,为他们大军的撤退,争取机会罢了。”
于仲文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之色,一转身,直视宇文述:“此话何解?”
宇文述点了点头,说道:“你我都是领兵之人,当知如果大军未作好战斗准备,却在途中突然遭遇敌军的大队人马,尤其是对方还有坚固设防的时候,是兵家中的死地,更不用说还是在黑夜之中,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伏兵,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冒险突击我军大营,或者是匆忙下令撤退,都有可能一溃千里,诈降入我军营谈判,给其部下安全撤离的机会,这恐怕才是乙支文德的真意。”
看到于仲文听得连连点头,宇文述继续说道:“而且这乙支文德入营之后,只字不提本方的投降条件,却只是问我们能开出什么条件,明显是缺乏诚意,当刘尚书说了条件之后,他马上就说要回去跟高元商量,匆忙离开了我军大营,于将军,你觉得他是来真心投降的吗?”
于仲文摇了摇头:“听宇文元帅这么一说,此人还真的是前来诈降的了,这个乙支文德,一向是诡计多端,来将军就在平壤城吃了他的大亏,这回他又要得手了,不行,不能让他这样一直戏弄我军,现在他只走了一个时辰,我军如果出动骑兵追击,大军跟进。还来得及。”
宇文述猛地一拍帅案,大声道:“好,本帅也锦上添花,给你两万铁甲骑兵。有五万铁骑,就是高句丽有二十万大军,我们也无所畏惧。”
刘士龙的嘴角勾了勾,说道:“于将军,你的密旨只是捉拿乙支文德一人。可是本官却是代表陛下,给出了高句丽军三天的时间答复,就算你抓回了乙支文德,也误了议和之事,这个责任,你担当得起吗?”
于仲文哈哈一笑:“本将的责任,是抓捕乙支文德,至于把他抓回来之后,本将自然会放其他高句丽军士回去,向高元汇报那投降的条件。放心,刘尚书,误不了你的事。”
离开隋军大营足有三十里,高句丽军阵之中,乙支文德匹马驰入,高千惠早已经带了一众将佐,在这里守候着,一看到乙支文德平安归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打马迎上。高千惠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说道:“乙支大人,你这回可真是把大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下次可不能这样玩了。”
乙支文德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微微一笑:“若不是我亲身犯险,又怎么可能把隋军的大鱼给吊上钩呢?宇文述,于仲文毕竟是名将,虽然想要抢功,但三十万大军在我国腹地,他们也是不敢散开阵型。拉成长龙。如此一来,他们进攻的速度变慢,堆在一起,我军就不好一举把他们吃掉。”
高千惠笑道:“可是隋军不是已经快要断粮了吗,只要他们粮草一断,我军纵兵追杀,不是也可以大胜吗,为何乙支大人非要以主帅之尊,亲身犯险?你万一有个闪失,叫我们如何是好?”
乙支文德哈哈一笑:“中原人有句古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是击溃这支隋军,杀他们几万人,十万人,他们回到辽东后,重整旗鼓,还会再来,就象上次对来护儿,城里消灭他们几万人,却不能趁胜追击,将其全歼,所以现在让他们据守海滩,时刻威胁我军侧后。这个错误,我军绝不能再犯!”
高千惠的脸上闪过一丝悲戚之色,说道:“乙支大人,有个不好的消息,我必须要告诉你,刚刚传来军报,就在六天前的夜里,隋军来护儿,王世充部,偷袭我军在林前的大营,我军六万大军,一夜崩溃,主帅崔大人战死,回到城中的,只有不到五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