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述一边说着“元方请起”,一边假惺惺地挤出了两滴眼泪,抹了抹,继续说道:“老夫这个人,是贪了点财,也留恋权势,但老夫的心,却是不想主动害人,碰到不平之事,弱小之人,也会多方维护。当年老夫收养你的时候,不瞒你说,也是想施恩于你,这样你以后袭爵国公后,也能成为我们宇文家的盟友家族。可是这个计划,后来被李浑打破了。”
“仁寿元年的时候,当今至尊入主东宫,而老夫也成了东宫左卫率,权势地位大增,这时候的李浑,又再次找到了老夫,一方面跟老夫联姻,让他的儿子李敏跟我家只有五岁的孙女定了娃娃亲 ,另一方面就是再次请老夫出面,把这申国公之位转让给他,他甚至提出,只要老夫肯帮这个忙,愿意把申国公的厚禄每年的一半,转赠给老夫。”
“唉,也怪老夫一时糊涂,想着你元方离成长,袭爵还有十几年的路要走,我宇文家是不是能保持这么久的权势还难说,而且李浑跟我家也是亲上加亲 ,这个要求我很难拒绝。”
“再者,当时你不停地遭遇刺杀,老夫当时调任东宫护卫,也不可能象以前一样时时看着家里,所谓百密一疏,老夫虽然不敢确定杀手就是李浑所派,但也知道,这些杀手冲着你来,为的是申国公一爵,只要你没了这个爵位,那也安全了。”
“思前想后,老夫还是向先皇建言,说这申国公一职,空缺太久,只怕惹人非议,你毕竟年幼,还未成器,而李浑则是朝中大将,以此爵位授予,必能笼络其心,让其更加感恩,为朝廷效力。先皇卖了老夫一个面子,就真的把这个爵位授予了李浑。”
说到这里,宇文述心中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年被李浑耍无赖戏弄的一幕幕又历历在目,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是这李浑,却是摆明了耍弄老夫,他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守承诺,一直跟老夫平分那申国公的俸禄,而是支付了一年之后,就派他儿子李敏来跟老夫说,说他家人丁众多,得到国公之后,又收养了不少败落的侄子,一个国公的俸禄难以为继,想要我们家高抬贵手,不再平分那俸禄。”
“哼,老夫是何等人?这辈子只有我宇文述占别人的便宜,李浑以为他是我的亲家,就可以在老夫头上动土,老夫当即就说,大丈夫人生在世,一诺千金,约定的事情,绝不能变卦,老夫又不是不知道李浑一直在经营各处产业,国公之爵到手之后,更是用那大片的封地和食邑去做生意,家中连仆役都穿着绫罗绸缎,还好意思跟老夫哭穷?那申国公的俸禄,一个大子也不能少!”
“可是李浑这老匹夫,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干脆贿赂越国公杨素,请求先皇把申国公改封为成国公,如此一来,他就厚颜无耻地跟老夫说,申国公已经没了,与老夫的平分俸禄的约定也自然作废,娘的,他就用这种方式,加起来只给了老夫两年的约定俸禄钱,就把老夫给打发了,你说这世上,还有比李浑更厚颜无耻,忘恩负义的家伙吗?”
李元方跟着骂道:“这个老匹夫连大帅都敢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大帅,你怎么就能咽下这口气呢?以你的权势,要弄死他,也就是踩死一只蚂蚁的事情吧。”
宇文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虽然老夫有此意,但是政治上的事情,你现在还不懂,关陇世家,关系错综复杂,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也都有这种内部纠纷与矛盾。可是矛盾再大,一般也不至于直接撕破脸打打杀杀,象你家那样兄弟相残的事情,是会在整个关陇世家的圈子里引为笑柄,也很少有人会再与这样的家庭来往的,为了出一口气,自绝于整个关陇世家,这个交易还是划不来啊。元方,你怎么看?”
李元方点了点头:“怪不得在军中的时候,其他的世家子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呢,我还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他们。今天听大帅一言,元方这才茅塞顿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