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换上了一身金甲,在足有五十名铁甲大盾的骁果军士们的护卫之下,走上了城头,沈光挎弓持槊,跟在他的后面,左手打着火把,火光照耀着杨广那张苍白的脸,在这夜色中,倒是让他显得面色红润了不少。
其实杨广本来是不想出来的,城头危险,外面的几十万突厥骑兵,漫山遍野,也就是在夜晚,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才会让他心里稍稍舒服一些,沈光特意安排了几个卫士持盾走在杨广的外侧,这样既保护了杨广,又让他看不见外面的情况,毕竟在这个时候,如果派个替身出来讲话,给将士们识破,那对士气,会是巨大的打击,思前想后,杨广终于咬了咬牙,亲自走上了城头。
本来三万多将士们在奔入雁门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知道被几十万突厥骑兵包围之后,恐惧就象瘟疫一样在城中扩散,即使是悍勇无敌的骁果军,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以一敌十,突厥人毕竟是天之骄子,草原恶狼,现在外面的平原已经被他们占据,本方就是想出城作战,只怕摆不开阵势就会给敌军全面冲杀,只有守城,才是唯一的出路。
但是守城战最重要的,不是精良的军械,不是大量的军队,而是信心与意志,骄横惯了的骁果军士,今天遭遇了这么大的挫折和失败,一个个开始灰心丧气起来,甚至有流言在军中传播,说是杨广已经扔下了大家,自己逃跑了,若不是杨广本人现在亲自上城,只怕不用等到明天白天,军中都会相信这个传言,城池也就不攻自破了。
杨广看着城上城下那几万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心中感慨万千,以前这些眼睛里看着自己的眼神,是畏惧,是那种建功立业的渴望,还有很多一看就很假的那种媚忠,可是现在,这几万双眼睛里,都是那么地清澈,几乎是以求救和渴望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位置,是统帅,是所有将士们心中的定海神针,是他们活下去,战斗下去的唯一希望!
杨广心中的一股热血开始膨胀,他站出了盾牌,解下了头盔,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这张脸,他张开嘴,用尽最大的力气说道:“将士们,子民们,朕来看你们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被城下的几万将士和百姓们都一传十,十传百,将士们围在城下的广场上,挤得密密麻麻,而百姓们很多都爬上了后面没有给拆掉的房屋的房顶,他们一个个眼中饱含热泪,大喊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的耳边回荡着这怒涛汹涌的万岁声,他的鼻子有点发酸,一边的沈光适时地递上了一个铁喇叭,这还是王世充教给沈光的,今天第一次用上,杨广拿起喇叭,对着城下说道:“将士们,子民们,你们但请站立,听朕一言!”
经过了喇叭扩过的声音,比刚才要响亮了许多,这一下,所有的将士们都听得清清楚楚,闭上了嘴,眼巴巴地看着杨广。
杨广清了清嗓子,说道:“突厥胡虏,忘恩负义,不宣而战地突然袭击大隋,袭击朕,这是无耻的背叛!朕只恨自己一时眼拙,被突厥恶贼的花言巧语所蒙骗,上了他们的当,以至于此!这完全是朕的责任,只是连累了各位忠勇的将士,无辜的百姓,皆朕之过!”
杨广这些话半是演戏,半是内心真的懊恼,说到后来,竟然眼眶发热,眼中也开始变得模糊了。
将士们看到杨广的眼圈发红,声音哽咽,一个个眼泪都流下来了,不少人跪到了地上,大叫道:“我等愿为陛下效死,绝不后退!”很快,几万人都跟着跪了下来,就连那些在屋顶的百姓,甚至不少妇孺,也都跟着跪下,一遍遍地宣誓。
杨广的心中一暖,继续说道:“此次突厥之祸,都怪朕一时糊涂,执意要远征高句丽,不仅让将士们受罪,更是给了突厥恶贼集中兵力,偷袭圣驾的机会!这些年来,为了远征高句丽,苦了大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