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一旁的沈浩忍不住翻白眼。
心里在不断的质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从小到大,他可没经历过被父亲拉着手,亲切问候的场面。
每一次,他面对的,都是父亲那一张严肃的脸。
“可惜,老夫没有个孙女,不然肯定招你当孙女婿……”
沈伦言语中有些遗憾。
杨延嗣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学生和您亲如父子,当不当孙女婿,有那么重要吗?”
“吱吱吱~”
沈伦吧嗒着嘴,说道:“你这张利嘴没变……”
杨延嗣含蓄的笑道:“老师谬赞了。”
杨延嗣谦逊完了,便开口问道:“老师,您这病……”
沈伦抬手打断了杨延嗣的话,赶苍蝇一样的冲着沈浩挥手,“浩儿,你先出去。”
沈浩站起身,耷拉着脸,往外走。
走到了房外,沈浩抬头望天。
‘我果然不是亲生的……’
房内,沈伦紧紧拽着杨延嗣的手,沉声道:“嗣儿,为师这病,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装的。”
杨延嗣皱眉,“老师贵为当朝宰辅,谁能逼着老师装病?”
沈伦苦笑着摇头,“为师装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六年前已经装过一次了。”
杨延嗣挑眉,迟疑道:“夺嫡?”
沈伦重重的点了点头,叹气道:“你果然聪明,一下子就猜中了关键。比为师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强多了。”
杨延嗣疑惑道:“当今陛下,正当壮年,为何会有夺嫡之说?”
“呵呵呵……”
沈伦笑声有些凄惨,他低声倾诉道:“这夺嫡的局面,何时停过?也不知道为师是命好,还是命不好。为师少年时,饱学诗书,却郁郁不得志,直到四十岁才出仕。旁人四十岁都已至垂暮之年,为师却青云直上,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别人瞧着为师这四十年,位极人臣,风光无限。
可是谁又能知道,为师这四十年,一直都行走在悬崖边缘。
从为师出仕起,夺嫡这种事,在为师身边就没停过。”
沈伦追忆道:“在后周的时候,太祖和当今陛下,图谋后周江山,意图篡位。那是为师第一次见争夺皇位,也是为师唯一参与的一次。
太祖建立了大宋以后,为师本以为风平浪静了,可以好好为百姓谋福。
可是当今陛下却心怀鬼胎,图谋皇位。
为师有心阻止,却力不从心。
最终被迫屈服于陛下的威严下。
接下来是太祖的儿子,赵德昭……
太祖的四弟赵光美……”
沈伦面显痛苦的神色,“为师明明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却无力阻止,只能看着这一桩桩,一件件,在我眼前发生。
而这一次,夺嫡的局面变得更凶险,更复杂。
为师没有一点儿阻止的能力,却又不忍心看着它发生。所以借着生病,想逃避……”
沈伦盯着杨延嗣,沉声问道:“为师是不是很没用,是不是像个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