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万不可。”
赵光义皱眉道:“先帝做得,朕为何做不得?”
赵普在矮几上挑选了一盘糕点,指着里面的杏仁酥,道:“陛下,这兵权,就像是这杏仁酥。当年先帝在位的时候,大权在握,实力够强。所以,他从这盘子里拿走杏仁酥,将门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只能忍让。”
赵普随手把盘子里的杏仁酥,拿的只剩下了两块,然后指着这两块杏仁酥,又道:“恕老臣说一句大不敬的话,陛下虽然已经登基了八年了。可是这根基和权力,比先帝还差一点儿。
如今陛下要强行从这盘子里,夺走最后的两块杏仁酥。
到时候,盘子里空了,将门没得吃了,您猜他们会怎样?”
赵光义面色凝重得说道:“举兵!造反!”
赵普郑重的点头,“所以,掠夺将门最后兵权的事儿,陛下不能做。”
“嘭!”
赵光义恼怒的拍桌,“可是朕不甘心,朕不甘心让将门骑在朕的头上胡作非为。就拿这一次雁门关的事儿说。若不是有党项流民的兵马急时增援,只怕现在雁门关已经落到辽人手里了。”
赵普抚摸着胡须,陷入了沉思。
半晌,赵普抬头,沉吟道:“陛下想要削弱将门手里的兵权,也不是没有办法。”
赵光义一喜,道:“什么办法?”
赵普踌躇,“这个办法可能会死很多人……”
赵光义毫不掩饰的说道:“只要死的不是禁军和朕治下的百姓,旁人死多少,朕都不会在意。”
赵普幽幽说道:“将门在雁门关,用了一招借刀杀人。”
赵普话说到了这里,就闭口不言了。
任凭赵光义如何催促,赵普都不说话。
僵持了许久以后,赵光义只能打发赵普出宫。
赵普一走,赵光义皱着眉头问身旁伺候的王继恩,“王大伴,你说说,刚才赵老匹夫的话是什么意思?”
王继恩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不确定的说道:“老奴觉得,赵相公的意思应该是……辽国这把刀,足够快。”
“辽国这把刀,足够……”
赵光义重复了一下,说到了一半,顿时明白了。
“辽国这把刀,确实够快。既然将门用得,朕也用得。”
赵光义面色阴沉的冷笑了一声,一个疯狂的念头已经在他脑海里成型了,他一边沉思,一边喝骂道:“赵老匹夫越来越像个文人了,说话拐弯抹角的,还喜欢打哑谜。朕记得,当年和先帝碰见赵老匹夫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泥腿子。”
王继恩咧着嘴,弓着腰,笑呵呵的说道:“赵相公如今可是文官之首,自然也得有一点儿文官该有的样子。”
赵光义沉吟着,点了点头,随意的摆手道:“朕记得南国送来的象牙玉雕里面,有一件观音像,回头派人去送到赵府,说是朕的赏赐。”
……
宫门外。
赵普摆着衣袖,刚出宫,就瞧见了在门外刻意等候他的曹彬。
赵普和曹彬也算是老交情了,说话也不客套。
“曹贤弟,你在等老夫?”
曹彬点了点头,面色凝重的对赵普道:“恐怕要出大事了,你我要早做准备。”
赵普愣了愣。
大事?
莫非刚才他在垂拱殿内跟赵光义说的话,曹彬已经知道了?
这不可能啊!
那就是,赵光义已经和曹彬商量好了如何对付将门,之前在宫里只是在试探自己,或者说在试探文官们的态度?
那也不可能。
曹家也在将门之列,他也许会出卖将门的利益,但绝不会出卖将门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