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下后,秦雷直接道:“孤已经读过圣旨了……”两人已经知道今天来了天使,已是坐立不安了一上午,此时见秦雷面色并不好,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坐在椅子上反而踏实起来。
秦雷满脸无奈道:“朝廷招孤回京,不日启程。但对二位的事情只字未提。”
麴延武听了,叹息一声,苦笑道:“两省督抚悬空一月有余,真是闻所未闻啊。”卓文正也叹气道:“下面那些官员每日里还捧着大把的文书要下官过目,还有大把的问题要下官处理。下官知道现在百废俱兴、只争朝夕,可名不正言不顺,下官实在是为难的紧啊。”
秦雷坚定道:“卓抚休要为难,你断不能丢下江北不管。实话跟你说吧,你是陛下心中,是守牧江北的不二人选。只要不出大的变故,在这个位上,你起码要坐满两任。”这不是秦雷胡乱说了宽卓文正的心,而是当日离京前昭武帝的原话。
卓文正面色这才好看些,呵呵笑道:“若真是如此,文正把命卖给皇家又何妨?”朝廷官吏的任免一直被文彦博所掌握,他对能否昭武帝实现承诺,是抱怀疑态度的。
但无论如何,他还有个想念,心情不由好了很多,瞥眼麴延武还是一脸愁苦,便轻声问道:“王爷,不知道麴督……”
秦雷朝他笑笑道:“孤单独和麴督谈谈。”卓文正便起身告退。屋里只剩下麴延武一个,秦雷起身坐在放在卓文正的椅子上,轻声道:“麹公,江北总督的位子恐怕要易主了。”
麴延武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后心里还是一抽一抽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嘶声道:“南方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有个负责的,能保下一个就已经是万幸了。”
秦雷拍拍他有些颤抖的右手,微笑道:“还记得几个月前孤跟你的约定吗?”
麴延武怎会忘了那首辅之约呢?他做梦都在盼着那一天呢,强笑道:“自然不会忘记。”
秦雷使劲按他手一下,双目直视着他道:“这个约定还作数。”
麴延武呵呵笑道:“王爷不用安慰延武,能全身而退,回家含饴弄孙,延武已经很感激您了,您不用歉疚。”
秦雷好笑道:“我说你个老麴,怎生如此悲观。做不了外官不会做京官,你就等着进京吧。”
麴延武眼睛睁得老大道:“王爷不是在说笑?”
秦雷轻哧一声道:“当今京中官员七成为文彦博的党羽,若是文一旦倒台,大秦中枢甚至要陷入瘫痪。孤王早就写信向陛下陈明过利害,圣上也很赞同孤的观点,让孤物色个官声好、地位高、能力强、又与文贼没有瓜葛的地方官入京,他有项重要任务的差事要托付下。”说着对面色缓和的麴延武眨眨眼道:“孤这么一寻思,那不就说麴公吗?就举荐了你。”
麴延武终于展颜笑道:“殿下谬赞了,不知是个什么差事?”说着,对自己转变太快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这些日子心中老是忐忑不安,一时失态,倒叫王爷笑话了。”
秦雷摆手笑道:“无妨无妨,咱们什么关系,你若是藏着掖着,那才真叫孤不高兴呢。”然后抱歉道:“至于差事吗,现在还不好说,这要回京问过陛下才知。你只要记着咱们的首辅之约依旧算数就行了。”
麴延武知道秦雷还不方便说,也不追问,呵呵笑道:“回去也好,下官不必乔督卓抚他们,家门就在南方。下官可是地地道道的京都人呢。”
秦雷微笑道:“是呀,回去也好,至少从孤个人角度是很希望你能回京助我一臂之力的。到时候咱们一起大干一场,干反文彦博那个老乌龟。”
麴延武吭哧着不知道该怎么接,他好歹是世家子弟、还是一榜进士,却说不出那么粗俗的话来,只能呵呵笑道:“回了京还是听王爷的,反正麴某这条命早就卖给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