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扫把,正要挑了帘子回上房,梅秀才直接问道:“杜氏呢?囡囡呢?”
小李氏闻言色变,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梅秀才瞧着不对劲,不由皱眉。
梅童生在屋子里听到动静,犹豫了一下道:“进来说话!”
梅秀才这才晓得老子在家,打量了小李氏一眼,露出轻鄙来。
梅童生也晓得孙女生病之事,却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一个丫头片子罢了,是杜氏疏忽看顾的缘故,与别人有什么相干?
倒是杜氏那里,到衙门走个过场吓唬一下就行了,总不能一直在里头关着。
梅秀才目瞪口呆,实没有想到三、两天不在家里,竟然出了这样的大事。
梅童生素来晓得儿子主意正,多少怕他埋怨自己,话里话外就将小李氏与杜氏说在头里,道:“李氏年岁小,到底辈分在这里,杜氏太过不逊,今儿能给她看脸色,明儿就要在老子面子拿大了,让她吃个教训也好。你往杜家走一遭,他们杜家的女儿不孝,他们总要给咱们梅家一个说法!要不然,梅家可没有这进了衙门又出来的妇人!”
竟是打着杜氏被拘押的借口跟杜家要银子了,梅秀才先是恼怒,听到这里也是心动,眼下可正是缺银子的时候,老金那里拿不出,杜家这里却是能拿出一笔的。
只是梅童生说的对,梅家没有这进了衙门又出来的妇人。梅秀才眼珠子一转,竟是生出几分别的念头来。
那侯爷的“义女”,梅晟娶的,他梅青柏作甚娶不得?他不过而立之年,说起来也年岁相当。
至于杜氏,一个不孝的妇人,连衙门都进了,不休还留着丢人不成?全然忘了杜氏所谓的“不孝”,还是因为听了他的话,不曾将小李氏当成继母待的缘故。
这念头一生,梅秀才竟是心口炙热,越发觉得自己运气好。什么休了杜氏一双儿女如何,全抛到脑后。
只是他也晓得同十四岁的侄子相比,自己这个叔叔实没有什么长处,让那边主动舍了梅晟将梁小姐说给自己无异于白日做梦,还需细细算计。
梅童生眼见着儿子听进去自己的话,没有为杜氏撑腰的意思,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不闹腾就好,他是看出来了,要是儿子、儿媳妇一心,那这个家谁就轮不到自己说了算。
如今这样很好,至于分家分房子的事,梅童生在儿子面前就怂了,想着还是先含糊过去,回头就说是给杜氏一个教训罢了。
*
杜家,上房。
李氏看着梅晓吃了药,给她掖了掖被子,轻轻拍打几下,眼见小人儿闭了眼,才起身出来。
杜六姐坐在堂屋里,脸色有些难看,见李氏出来,带了几分关切道:“囡囡好些了?”
“略好些了。”李氏嘴里应着,却是心中鄙视杜六姐的凉薄。梅晓是她的亲外甥女呢,昨儿避之不及的姿态,今儿更是连里屋都不进,只嘴上说的好听。幸好没有指望她以后帮扶杜七,要不然也是白指望。
昨晚兵荒马乱的,大家只担心梅晓不退烧,顾不得别的,杜六姐却是辗转反侧,一晚没有睡好。
那杜二娘可是杜家女,她身上背着“不孝”之名,杜六姐这个娘家妹子也面上无光。听说读书人最重名声,要是梅晟因杜二娘的缘故将自己也当成是不孝之人,那自己岂不是冤枉?
这样想着,杜六姐就不愿意杜家插手杜二娘的事,小声对李氏道:“太太,小七眼看到说亲的年岁,可有二姐在,怕是外头难免会误会咱们杜家呢。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水’,晓得太太心慈,可二姐到底梅家妇,就是衙门那边也是认梅家不认杜家啊!还有智哥儿与囡囡是梅家骨肉,总没有一直养在杜家的道理,要不然倒像是咱们杜家挑拨他们梅家骨肉至亲似的,吃力不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