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哪怕皇祖母和父皇疑我要以谶言夺储,那也顾不得了。左右这三人可寻访一下,若果无其人,孙儿纵被惩办,也心安了。”
“你奋不顾身,是朱家的好孩子!”李太后又先定了性,然后对朱翊钧说,“接着便是那夜我请皇帝到慈宁宫安排人查访这三人了。国祚还有多久都明白了,这正是谶言!若传到外面,不知多少人野心陡生!那时我也不能尽信,故而先瞒了皇帝。”
朱翊钧默默地听着。
这些言语,应那经文中“泄露了后天图像”一句,那便有一重一语成谶!
如今再说大明国祚已不足五十年,岂非又一重谶言?
母后说得没错,若这小子是对自己说这些胡话,他不是邪祟上身也是了。
这种谶言诅咒大明国祚之妖邪,岂能不斩?
他毕竟还是惜命的,知道自己不会听信他,于是先来向母后禀明。
母后又岂是糊涂人?
先移居慈庆宫,是一种表态。母后宁可先信其有,若他所言非虚,则是得上苍、神佛入梦示警之人,那自然定要保他为储君,如此既合天命,又是“应劫”之主。
然则若真是私心谶言夺储,那自是不能留。故而先有圈禁,更大查景阳宫有无内外沟通,还当面明言后果。
这又回到了另一种可能。这么做了,最后又证明是真的,那就确实是不敬上苍和神佛。
故而李太后说是天大罪孽,诚惶诚恐,一人为皇帝担了。
一个多月来的疑云终于散开,朱翊钧却不能接受地看着两人。
话里话外,是不是意指大明实亡于朕?
播州大捷志得意满,岂非跳梁丑角?
“哪怕他所言诸事尽皆不应验,今日听了你这心里话,我也该信了!大明若亡国有日,恐怕正因伱迟迟不立储!人心不定,各拥一子,最终骨肉相残、内乱四起,这才让那辽东建奴入主中原,亡了我朱明江山!”
这小子叩门前,母亲的那句话回荡在朱翊钧脑海里。
他难以接受这一切是真的。
朕真的如此不堪?
“母后……深信不疑了?”
朱翊钧说不清道不明自己如今的心情,压抑着不满先问出这一句。
“播州大捷,那三人。”李太后却像是奇怪他的反应,“那卢象升才三个月大,大名更是常洛告诉我之后才取的……”
“……不不不,不可能……”朱翊钧摇着头,“是能串通一气的……能的……”
他想起张居正、冯保,还有……李太后。
那十年,他还是个孩子。
所有的事情他都信,所有的话他都听。
最后呢?
张师傅要求自己的,他自己又是怎么做的呢?
而他曾全都相信!
“皇帝不是也查过吗?既有明证,如今大明有江山社稷之危,皇帝怎么不肯信了?”
“不信……不信……”
他知道张居正死时,他接掌的大明诸库,比他父皇时是宽裕多了的。
所以他曾亲谒太庙,在列祖列宗神主面前,天真地许下那些再致中兴的宏愿。
他想起而后这十八年,群臣的咄咄相逼,自己有心无力的挫败和逃避躲藏,想起争了这么久的国本,想起前些时日的百官哭告。
如今竟要他相信,大明是在他坐大位时开始亡的?
落得个受建奴所迫,孙儿宁可自缢于煤山殉国的下场?
辽东建奴算什么?哪有取大明江山的实力?
明明弱小,却取了大明江山,谁之过?
祖宗江山落于异族之手,是何等耻辱?
大明可是驱逐鞑虏立国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区区建奴……”
朱翊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