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朱常洛去慈宁等宫问安,慈庆宫则忙碌非凡。
刚好慈庆宫也有个不算小的院子,要摆上不少桌。
今日是嗣君赐宴,而非皇帝。
太子敬老,值得称颂。
一切苗头都是好的:册立大典后,先召了重臣“燕朝”,而后便特简余继登入阁,恩赦曹学程。
阁员都开始补了,其他缺员岂会不补?曹学程都赦免了,又有多少人能得恩典?
其后更是勤勉,每天都召见老臣请教国事。
皇帝病重之后,大明真是迎来新天、日新月异了。
因为是太子赐宴,所以有资格赴宴的都往东华门外聚集。
大致分成三团。
一团是九卿重臣和六十岁以上的朱袍,一团是勋戚,一团是其他六十岁以上的青袍。
最后那些青袍官员,这辈子大多也快到头了。
有能耐的,谁到了这个年龄还穿青色官袍呢?
穿红袍的大员那边,沈一贯对陈蕖等人叹道:“大礼事多且杂,廷推却一再延期。今日虽九卿俱在,却又少了其余科道官。列位,是不是今日辛苦一下?午后出了宫,再拔冗把正陪都推选出来吧。”
李戴点了点头:“这倒是個法子。”
“恐怕不行。”都察院左都御史温纯摇了摇头,“近日百官劾奏外派太监者众,清早殿下便遣内臣到了都察院,召佥都御史以上未时面陈。”
“……”沈一贯看着东华门的方向,眼神难以捉摸。
他已经尽力安抚压制在京官员借各自份内事题本上奏,但嗣君已有“仁善”之名,实在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想在新朝博直名、赌嗣君的心意。
忧心事还不止这一件。
“余阁老竟还未到?”萧大亨问了出来。
沈一贯的神情更加凝重,苦笑着说出另一件忧心事:“世用一早便遣子报入宫中,他忽然抱恙,今日不能赴宴了。”
“抱恙?”萧大亨脸色一变,“太子殿下赐宴,他……”
沈一贯长叹一口气,“我遣人去探视了,还不知病情如何。”
不是什么万一的情况,余继登不可能托病不来。
只怕当真病了,这几天本就越来越觉得他脸色憔悴,就不知道有多严重。
真是的,还不到六十岁的人,虽然最近这些天既要参与阁务又要兼礼部部务,怎么身体比他沈一贯差这么多呢?
刚回到慈庆宫的朱常洛也愕然向成敬问道:“当真病了?”
余继登当真病了,而且是病重。
沈一贯在入宫前就得到了管家的回报,而朱常洛则通过成敬那边获得了更多的信息。
今年以来,余继登就已经病过几回。
之前是朱常洛在宫里和朱翊钧斗,而外廷那边,同样有接连而至的郑国泰请先冠婚和两次百官哭告。
余继登身为礼部尚书,一直就处于国本之争的漩涡中心。
那几次被折腾得病了,六月末宫中惊变后却又好了起来。
也许是对朝局和入阁的期待支撑着他。
而他之前身体还好的原因还包括:用药吊着。
重九赐宴敬老就在这种氛围之中开始。
“田义,遣人往余宅送些好参。”
朱常洛又叹了一口气,对沈一贯说道:“没想到余阁老清廉至此,竟因家无余财断了进补之药便陡然病重。”
沈一贯沉痛地说道:“世用之廉名,朝野尽知。如今正要倚其德才,不意强自支撑,病来如山倒。”
他心里是很纠结的,本想引以为援,顺带保萧大亨成为礼部尚书,谁知道余继登竟突然病重到这种程度?
才五十七的人!
沈一贯看了看嗣君,心中不免想着:余继登原本拟的诏书是相当于被嗣君全盘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