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亭中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纸张,上面却只有一个字。
“……阁老这是何意?”郝杰问出了口。
他们都认得出来,这不是申时行的笔迹。
但从长州王家送来的,自然是申时行通过家信回应他们之前的“殷切询问”。
张益看着上面那个“倭”字,其偏旁的单人上,多了一道笔画。
像是划掉,划掉“人”。
张益没说话,叶向高却目光一闪说道:“耿操江若在……”
三个人都闭上了嘴。
申时行显然是不在乎他们会不会都第一时间看到的,但现在已经隐隐传达了态度。
去掉了人,便是委。
委者,本义是粮,也有堆积、托付、任命、推卸、萎靡、顺从、实在等许多意思。
北京城在因粮价暗流涌动,江南是田赋重地,皇帝把江南国本托付给了南京,任命了陈璘、牛应元、王德完这些人过来,探寻不言蠲免引发的漕粮诸事原委吗?try{ggauto();} catch(ex){}
倭字要去人,三人面面相觑。
去谁?去到谁?要如何才能让皇帝确信江南是顺从的,是能够把诸多猜忌和罪责推卸掉的?
在往这边过来路上的耿定力忽然对自己跟在轿旁的家仆说道:“你传信程伯松,让他那些人就在陕西呆着,明年再回来!”
“是。”
他的家仆离开队伍,在雨中转入一条巷子。
一路查访倭寇劫粮之事、拜访到了王锡爵族中的王德完收到了王锡爵弟弟王鼎爵递过来的一封信。
他看完之后,肃然向王鼎爵拜了拜:“阁老高义,德完敬拜。”
“兄长有命,我岂能不遵?”王鼎爵苦笑着回礼,“王抚按,这事却不易啊。”
王德完凝重地点头,而后匆匆告辞。
但想了想,又没有立即返回,而是继续去做一处处查访、叮嘱备倭的事。
只不过他也安排了幕僚,把这封信往镇江那边送。
深夜时分,从镇江西面的白杆兵大营里,有十骑匆忙离开。
“你们两个快马加鞭,身穿飞鱼服速速前行!”骆思恭在马上吩咐着,“等我们赶到武昌,若已有线索,便一人继续去追,一人等我们!”
他后悔在武昌府时并没有多留一个心眼,现在却想通了。
就是因为倭寇劫粮一事才南下的,又大有可能是假倭寇。
他们劫了粮,难道真沉江,或者在江南隐匿起来留下蛛丝马迹,又或者在皇帝盯着的运河北上。
当然是本就在外行商、而且本就有船走水路的大商最容易改头换面。
走水路行商,除了运河与大海,那自然便是长江了。
仅仅五船漕粮,走海路又怎么会划算?
日夜兼程赶到了武昌府,已经是三日之后。
一行人都很疲惫,但见到了留在那里的一人,骆思恭还是精神一振:“有线索了?”
“大人,亮明身份查问,武昌府不敢懈怠。时间上来看,江右程家的船队最大,还在武昌府买了足足三船新粮共五千石,和盐船一起顺汉水而上了,听说是要去陕西。”
“定是他们,正好鱼目混珠!追!”
王德完遣人送给他的信里,只提到了惯有贩盐大商暗中为匪。
正月之后,第一批从两淮盐场支了盐行船在外的大盐商们有哪些;根据王家的了解,哪些盐商与南京哪些官员交情匪浅;襄城伯北上后,长江水师要员受哪些大盐商孝敬最多;巡江不力,事发当晚分巡运河口以东长江水面的水师将领与谁不和……
太仓王家是苏州府的地头蛇,据说太仓县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