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个隘口,再从黄崖山脚的下水头转往东去,就能沿着山间道路去井坪了。
岂料这又成了一个隘口,隘口上的这些明军还崩牙。
衮必里克的表情现在很难看:“竟比之前那个堡的守军还多?不只是一个千户所吗?”
“……这个千户所不一样,有两个千户的人马。军械都是大同总兵官直接供的,粮饷还是宣大巡抚亲自募来给他的。”
在这里被崩掉了一颗牙,之前在迎恩、阻虎、乃河三堡抓住的一些人又受了一阵拷打,衮必里克终于知道了更多的消息。
“……俞大猷!”衮必里克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然后又咬牙切齿地喝骂自己的部将,“五人都换不掉一人,这是何等耻辱!这个寨堡,必须打下来!”
远处的那个山头,看起来真的不稀奇。
但一级一级的土台,对骑兵来说却太不友好了。不攻上山,就得挨炮。想攻上山,却又有那种像是刀戟刺猬一般的古怪阵法。
在野战之中,草原骑兵与大明步兵居然打出了这样的战损比,确实是奇耻大辱。
“咚!咚!咚!”
山上又传来战鼓声,衮必里克只见山上唯一一条没被筑成土台状的土坡上,那些着甲兵卒又下来了,其中一面旗帜被举得很高,上书一个“俞”字。
人少了一些,可是其中举着那长长钢刀的、森冷长戟的、高大方盾的,士气高涨。
衮必里克眼里简直要冒出火来:“竟还敢主动邀战!现在最多能摆出不到二十个那种阵法了,堵不住!今日再不破掉这个寨,下次再去讨伐亦不剌,就由你去!”
想着要去那青海苦寒之地,被衮必里克点到的先锋将领不寒而栗。
他们已经折损了近三成,该溃败了吧?
战鼓又响,号角齐鸣。
俞大猷站在那山间只能容不到三十骑奔行的路上,冷静地吩咐道:“蛇形!”
位置是他精心挑选的。正如当初他说的,这鸳鸯阵并不利于大规模会战时接敌。
但是在这种狭窄的地形,任凭敌人再多,也只能一部分一部分地冲过来。
不击溃这堵着上山坡道的鸳鸯营,敌骑就要面对土台,面对土台上的炮弹和箭矢。
从最初的三十余组鸳鸯小阵,到现在只有十九组了。
鸳鸯营死伤了一百余人,土台上也有三百来人中了敌矢,但鞑子留在这黄崖山下的,已经有五百余人,更有千余人负伤逃回去。
现在俞大猷一声令下,十九组鸳鸯阵错开站好了,屏气凝神地准备接战。
三天来的战果给了他们不少信心和勇气,但今天会更难。
山上寨中,杨博赞叹不已:“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是也有担忧:“井坪援军怎么还没到?”
赵本学冷笑一声:“边将懦弱怯战者,哪朝哪代都不会少。寨中粮食还够几日?”
“学生去了边庄、白殿沟,村民知道俞将军在这里与鞑子死战,多少筹了一些粮,还有的在帮着运粮。挨过今晚,之前屯在狼窝山那边的两百石粮食就能运到了。”
杨博停顿了一下,眼神一黯:“照现在的将卒数目,还能支撑八日。继续战下去,十日也够。”
人数会越来越少,每人能摊到的口粮自然越来越多。
赵本学如今亲眼见到的战事残酷,心中与之前的感悟也颇有不同。
现在大明面对的鞑子,已经比宋时弱得多。如今大明将卒的兵甲军械,也比那时好了一些。这朔州守御千户所因为是特例,军械粮饷恐怕都是大明边军中最好的,无非都是新兵而已。
将勇,则兵卒军心渐稳、敢于死战。
但毕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