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际的霞光敛去,光线黯淡,一家人开始吃晚饭,晚饭是饺子,白菜猪肉馅的。
方母盛饭,方父最多,方临第二,田萱第三多,自己最少。
“娘,您给错了。”田萱看了看自己这碗,又看向方母那碗,说道。
“没错,你吃这一碗,以后都这么吃。”
方母顿了下,道:“今天,你背着我去医馆的路上,我看着你额头的汗啊,我就在想,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太差了些,我想到了陈老婆子、满娭毑,可能比她们好些,可也没好到哪里去,是娘错了,从前难为了你了。”
显然,这以次的摔跤,田萱背着去医馆,让她反思,然后真正接纳、认可了田萱,将田萱和方父、方临一样,看作比自己还重要的家人。
“娘,不是的,没的。”田萱说着,一时声音竟有些哽咽。
她是多聪明的人儿啊,当初听了方临说的,一下就断定了桂花嫂,可在这个家中却没什么存在感,那是因为收敛了所有光芒,默默承担着许多苦、累的活,心甘情愿。
但纵使如此,又何尝不想得到方母这个婆婆的认可呢?今天终是等到了。
“萱姐,这是高兴的事,好了,不哭了。”
方临也是想起,在去海宁县城路上,两世融合的最初,方母对田萱苛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后来潜移默化在变好,今日终是彻底转变。
人的一生,一些东西是很难改变的,方母做到了,这或许是一种自我的升华、救赎。
今夜,一轮辉煌圆月映在黛色的夜空里,没有一点风。
屋内,油灯静静燃烧,绽放出朦胧柔和的光晕,笼罩着一家四口,投下的小小影子团在一起,密切无间。
……
饭后,睡前,田萱忽然找到方临。
此时,她刚洗过头发,擦洗了身子,身上有着如兰花般清爽的香气,熹微却动人。
“萱姐。”方临拉着她的手,拥入怀中,下巴放在田萱肩头,轻轻摩挲,一天的疲累仿佛就在这般温宁中淡去。
“临弟,痒呢!”田萱笑着晃了下身子,可等不经意间低头,看到方临脸上的疲惫,立刻不动了,反而反手搂住方临,轻轻抚着他的背。
就这么依偎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意,说起一件事:“娘今天,可能不是不小心摔的。”
“昨天,满家满根生和几个朋友在家吃饭,很晚还在吵闹,娘上去说了两句……今早,爹走的时候,门口还没冰,都没事,娘去倒泔水的时候,就出事了……而之前一会儿,我听着,满家那边满根生起来洗脸……”
田萱没说的太直白,只说了自己见闻,但潜台词很明显,怀疑是满根生将洗脸水泼在了方家门口,被风一吹,结了薄冰,才让方母摔倒。
“这样么?行,萱姐,我知道了。”方临打算明日试探一下。
若不是,也就罢了,若是……他眯了眯眼。
……
次日,因为方母摔了脚,今天一家人也没去看戏,门口,方母、田萱、苏小青、桂花嫂在一起缝补衣服、做活儿。
半上午,方临喊住满根生,先是聊了一些别的话题,某一刻,冷不丁忽然发问:“昨天我家门口的水,可是你泼的?”
“伱怎么……你怎么能凭空污人青白?”满根生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不过很快压下,犟着嘴反驳道。
‘就是他!’
方临通过微表情,却是已然确定了。
前世大学,他兼修过心理课,对一些喜怒不形于色的厉害人物,或许看不出来,但满根生显然不在此列。
确认过后,方临神色平静依旧,心中却是罕有地生出怒意:‘真是手贱啊,这次幸好,娘摔得不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