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言。”
方临不疾不徐道:“淮安乃是江淮流域文化、商业重城,达官贵人、庶民商贾,什么样的人都有,若是城市治理问题捅到应天、京师,那大人……”
他说到这里,止住不言,给对方反应思索时间,但‘吃不了兜着走’这个意思,却是明确传达出去了。
蒲知府听得点头,卓三爷仗着上面有人,欺行霸市,官府想管却又管不了,顶多口头警告一下,眼巴巴看着府城原来越脏,官府的压力也是一日大过一日。
他也明白长此下去,一旦被人举报,不堪设想。
“而且,今年天气异常,这个春天来得很是蹊跷,气候变暖极快,或是大灾征兆,在这个节骨眼,若是因为粪便问题,滋生大规模传染疾病,再让人将这两者联系起来,传出谶言……”
方临观察着蒲知府神色,当机立断道:“大人,事急矣,还请早下决断!”
蒲知府听得都是眼角一跳,这点是他都没想到的。
这不是聪不聪明的问题,而是涉及到了卫生知识,再者,如今冬日刚过,印象还停留在冬季,这个春天又来得迅疾,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忽略了。
若是因为城市管理问题被告一状,最多贬官去职;若是爆发瘟疫,又因为灾兆,传出谶言,造成动荡,恐怕不仅是乌纱帽,脑袋都保不住。
‘此人说得不错,粪便问题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大患,解决迫在眉睫。’
蒲知府心中生出一股紧迫感,但深得养气功夫,不动声色问道:“依你们二人之间,本知府应当如何做?”
“此事不小,既然压不住,大人不如索性往大了闹。”方临如是道。
董祖诰更是言辞铿锵,声如金石:“学生请斩卓三爷以儆效尤,以平民愤,以正视听!”
“你们这是要闹破天啊!”蒲知府心中震惊莫名,顿了一下,似笑非笑道:“我没记错,你们之前也做粪便生意,这是要借着本官的手除掉卓三爷?”
既然同意见面,他自然对方临、董祖诰了解过,这话就有些敲打意味。
“我们之前的确也做粪便生意,不过人手早已散去,此来更多是为百姓,实是卓三爷之举天怒人怨,不抓不足以平民愤。”董祖诰辩解道。
“大人,理在咱们这边,何惧把事情闹大?只有把事情闹大了,才能将这事情从根源上解决。”
方临从利益方面说问题:“卓三爷将粪夫收粪,从免费变为收费,横加盘剥,府城百姓苦卓三爷久矣,提起无不咬牙切齿;也因为交钱收粪,城中百姓多有将粪便倾倒沟渠,屡禁不止,商贾生意受到影响,多有怨言;府城臭不可闻,达官贵人也多认为卓三爷不知分寸”
“况且,到了如今地步,又逢今年这般天气,恐有疫病滋生,卓三爷置全城安危于何地?大人不妨将此一点广而告之,顺天应人,将卓三爷明正典型,必能获得万民拥戴,此事传到朝廷,也是大功一件。”
蒲知府听得点头。
卓三爷背后有人,的确难办,但若是办了,好处也显而易见——卓三爷已经惹得全城怨声载道,顺应民意将他绳之以法,自然能获得巨大民望;淮安也不是一般的小地方,万众瞩目,赋税重地,解决好了,政绩就有了,朝堂上的大人会看不到?皇帝会看不到?
也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阵阵喧哗。
“请知府大老爷做主!”
“严惩卓三爷!”
“打倒粪霸!”
……
幕僚匆匆进来,与蒲知府耳语一番。
方临、董祖诰听着外面声音,就是知道,另一手准备起作用了。
……
不久前,卓三爷被人泼了粪,这个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