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莲。
“她……死了。”杨村正道。
方临一行都是惊讶,就是季广祥,都是不知道这事,因为若是商队中没有贵客,他也不会进村吃饭。
杨村正详细说起来:“那日好天气,天上飘着云,太阳一点不烈,在云里一会隐没,一会儿出现,这种天气最好做事,秀莲是个勤快的,和村里另一个姑娘朝上山小路走去,准备去砍柴。
山坳的柴都被砍光了,她们边走边看,仰着头巡视,看见山顶还有一片灌木,没人砍过,两人商量着去那里。
朝山顶爬去,秀莲一不留神,踩到一块凸出的石头,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一歪,人便跌倒了。周围都是砍过的灌木,没来得及抓什么东西,就那样朝山下滚去。滚了好几丈,脸正好撞到一个树桩上,树桩斜斜的一面像是一把尖刀,刺穿了腮帮……
看到秀莲,她已经满身是血,血经过下巴流进脖子里,从嘴里一口冒出来……没挺过当晚,就死了。”
方临一行听了,都是安静,不敢相信,那般一个如纯净美丽的姑娘,就这么没了。
午饭,杨村正妻子做了腊肉、梅干菜、蒸鸡蛋,可方临一行却是食不甘味。
下午离去。
轰隆隆!
春雷炸响,下起了雨,太平车中,风吹不着、雨打不着,方临一行却是沉默了许多。
……
离开昌黎村,又是几天过去,雨过天晴,已然快到府城了,这日晌午,又是路过长流村。
村口不远处,又见那几棵两人合围都抱不住的老樟树,巨大的树身鼓着歪歪扭扭的疤痕。还有树下躺着几头水牛或黄牛……
如同回去小和村时经过的那日一般,这日也是午时,大大的太阳笼罩着村子,有一些小孩子围着商队,似乎和那日相比什么都没有变。
一如惯例,商队在村口歇息,季广祥带着方临一行进村,去范家吃饭。
来到村东头,却是看到范家大门大开,穿着打着补丁衣服的村人进进出出,拿着摊子、木桶打水。
“季主事,这……”方临看过来。
“我也不清楚。”季广祥苦笑摇头:“在过去海宁县城时,我还拜访过范老爷,带来了些最新的通俗。”
这时,一个村人经过。
“伍大哥!”方临喊住对方。
这就是那日,范庆增让陪着方临、田萱逛逛村里的两个长工之一,名叫伍良。
“方官人?”伍良认出方临来了。
方临问道:“伍兄弟,打听一下,范家这是?”
“被韩大人抄家了。”
“韩大人,韩元敬韩大人?”
“对,就是这个大人,说是因为什么‘诡田’,咱们小百姓也不清楚……我听说啊,韩大人早就在查这事,搜集罪证……正月十六那天,一下来了好多衙役,将范老爷抓了……不仅是我们村,还有好多村……”
季广祥听了,脸上满是震惊。
方父、方母、方传辉、方赫只是感叹世事无常。
方临却想到更多:‘乡饮酒礼后,韩元敬有重要事情,离开欧夫子家,就是因为此事?要明察暗访‘诡田’之事?当日在欧夫子家里,我说了去范家见闻,奢侈程度,对方或许也因此盯上了范家?公报私仇不至于,但范家本就有问题,那就是恰逢其会了。’
‘说来,这其中还有我一部分关系?’他哑然失笑。
伍良还在继续说:“范家一倒,官府就让我们长工、丫鬟、粗使仆妇散了,分了以前的田地……私塾先生什么的也走了。这个大屋啊,本来说是要拆了,韩大人没答应,说太浪费了,屋子拆补给占了地皮的人家,井算是我们全村的,都能过来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