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缺人的,这一成半成的人,很快就能补上,影响不了大局。
“不是,老爷、少爷,账不是这么算的,离开的那些工人,都是骨干工人,咱们厂坊最优秀的,就算是招新人补上,也会效率降低,成本增加,持续很长时间……其实,其他次一些的熟练工人,也不是不想走……”
常管家这话没说完,不过,谷同仁、谷士屿父子俩都能明白潜台词:那些稍次的熟练工,不是不想走,而是达不到那位方佥事的招人水准,现在不过是骑驴看唱本,说不定等在他们这儿锻炼纯熟了,再一遇到机会,拍拍屁股就跑了。
这真是……何等尴尬,何等侮辱,他们谷家就那么不得人心么?
“那位方佥事,这是专门捡‘最出挑的’收,咱们这边锻炼、培养出来,他立刻摘桃子,这是将咱们谷家厂坊当成培训场坊了啊!”
谷士屿说着,都险些被气笑了:“不能这样下去,爹,咱们得想些法子,阻止这种事情……对了,常管事,那些泥腿子没有签订契书么?”
“少爷,是这样……”常管家解释着。
原来,从前工人少,劳动力最稀缺的时候,大概就是方临一家刚逃难来到府城那段时间,的确是让厂坊工人签订长久契书的,不过,那个时候,也在各方面让利了,如工钱、如伙食种种。
后来,不是人多了嘛,这些好处谷家不想给了,好处没了,还想让人家长久契书?人家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答应。
谷家也没勉强,一是,人多活计少,也没必要将人给强留着,你想走,多的是人愿意填上坑位;二来,好处少、义务多的‘霸王条款’,明显违背公平原则,蒲知府是有道德的,官司打到他那里,必然不会认可。
“现在是颜知府,可不是什么蒲知府,能不能……”谷士屿言下之意,还是想威逼那些工人,签订霸王契书。
“屿儿,此法不可。”
谷同仁摇头道:“若只是那群泥腿子,这位颜知府,大概率是偏向咱们的,可还有那位方大人,对方和颜知府正打得火热……再者,这个关口,拿出来这一套,会刺激那些泥腿子,让他们加速流失。”
“那联络马、邵、段三家出手呐?现在,也不是咱们谷家一家受损失,他们三家厂坊最出挑的工人,也都在往那位方佥事那里去吧!”
“是这样,不过,少爷,已经联络过三家了,只是他们目前态度暧昧。”常管家赔着小心道。
“呵,这是看那位方佥事不好惹,而我谷家又厂坊规模最大、损失最重,想让我谷家挡在前面,做出头鸟,干得罪人的事。”谷士屿怒声道。
“唉,那就如他们所愿,咱家先出头吧!”
谷同仁道:“那位方佥事,又是应用新技术、又是扩建厂坊、又是招募熟练工人,可归根结底,这些尚未运转起来,目前规模仍比咱家织造坊小,织造坊这种东西,规模越大,成本越低,再考虑上那位方佥事给那群泥腿子们的高福利,对方成本是要高出咱们谷家一大截的。”
“另外,织造坊是上游,这些生产出来的货,终归要销售出去,才算是利润,而方佥事没有船队,如今出货源只有两个,一个是与杨家合作的南洋船队,一个是徐阔老牵线的马家的船队。”
“这种情况,咱家大可以压低价格,抢了那位方佥事的出货途径!”
对南洋船队、马家船队来说,方临、谷家都有背景,不考虑其他因素下,那生意就是生意,有钱不会不赚,谁的价格低,就用谁的货呗!谷家这是将了方临一军,要么跟着降价,赔本赚吆喝,要么断了出货途径,将货砸在手上。
可不要以为,断了出货途径就断了出货途径呗,大不了先将货囤在自己手上,等以后再卖——现实可不是游戏,没有什么无限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