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瑞安听闻这话,轻轻一叹:“中策,厂公自即刻起,不再抱有幻想,积极抗争,以图架空当今陛下。”
“虽说厂公近来接连退让,被削去大半势力,也因为如此退让之举,让厂公麾下人心动荡,还有死而不僵的文官集团虎视眈眈,助波推澜,先帝或也为当今陛下留下后手……但以厂公之手腕,以当今陛下之昏聩,只要厂公不再心软,拿出真本事,仍旧大有胜机。”
“只是,只要厂公一日不下定决心,对陛下……此策就算成了,最多也只是幽禁陛下,一个意外,就可能让陛下沟通内外、翻盘,那时就遗臭万年……”
显然,张瑞安还是想推荐上策。
魏忠贤听闻,又是沉默良久,才道:“长公,说说下策吧!”
“所谓下策,厂公要退,不如一步到位,坚辞所有职务,去应天祖陵为先帝、世宗看守陵寝,主动离开京师,表明诚意,不恋栈权位,任由陛下剥去一切。”
“如此主动投诚,不在斗争中流血,若是陛下仁慈,顾念先帝遗言,大概会留下厂公……将来朝局变化,或可起用……不过,这要看陛下意思,还有文官集团,恐怕不会放过厂公,定然会进献谗言,就看陛下是否会听信了。”
“我不推荐厂公选择此策,真到那时,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厂公再无反抗之机。”
张瑞安顿了一下,又道:“如若厂公选择此策,请恕我辞去,此来京师,就当某从未见过厂公。”
显然,若是魏忠贤做出这个选择,他就要明哲保身了,倒不是怕死,而是铭记老娘‘精忠报国’之遗嘱,保存有用之身,看将来还能为大夏再做些什么。
“难怪长公此次回来京师,不肯走咱家关系恢复官职。”魏忠贤微微闭目,片刻后,轻轻摆手:“罢了,长公,你去吧!”
显然,他已有选择,选了下下之策。
张瑞安深深看了眼魏忠贤,又是一叹,拱了拱手,转身,走出两步,脚步微顿:“厂公,我带来两人,厂公可留下……若至绝境,或也可算是一条后路……”
……
崇祥元年二月初二,魏忠贤坚辞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都督之职,请去应天祖陵为先帝、世宗看守陵寝,崇祥帝欣然允诺。
或许是为自污,表明不恋栈权位之心,是日,魏忠贤离开京师,带走一百大车银钱珍宝,并有千人护卫。
魏忠贤离开京师后,其党羽群龙无首,人心散乱,崇祥帝联合文官集团,迅速拔除魏忠贤残余势力。
在魏忠贤党羽基本扫除后,文官集团穷追猛打,对魏忠贤猛烈弹劾,历数十大罪,崇祥帝顺水推舟,遣锦衣卫追捕魏忠贤,押赴京师审判。
……
冀地,阜城。
魏忠贤行至于此,收到京师传来的追捕消息。
——虽然京师中他的党羽遭到连根拔起,但也并非没有漏网之鱼,传达一二消息还是可以做到的。
当初,张瑞安留下两人,正是方临派来,一人名为田豆,劝道:“厂公,不如假死脱身,去海外避一避?”
“是啊,我们早就为您寻好替代尸体,只要放一把火,烧焦了,谁也认不出来。”另一人也是道。
“替咱家谢过你们主子,不过不必了。”
魏忠贤凄然一笑:“咱家不过一个残缺阉人,纵使去往海外苟延残喘,又有何用?”
这般心境,类似当初不肯听从张瑞安上中之策——若是皇帝都不信任他,他做再多又有何用,不如一死。
“这是你们主子要的东西,拿去吧,想来咱家死后,那些咱家提拔的将领,也会遭到清算,你们主子若能招揽去也好。”
这两人对视一眼,只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