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也是发了狠了,山东的乱局不能拖了,不然非出民变不可。”朱高炽低声喃喃道。
徐景昌也是一愣,“当真这么严重?”
朱高炽点头,随后他跟徐景昌道出了缘由……表面上看,山东是靖难的主战场,两边来回拉锯,像济南等地,更是饱受战火摧残,问题自然很严重。
但这只是事情的第一层。
因为打仗,尤其是南军动辄几十万人马,需要调动态度的民夫,山东就是拉丁抓夫的主要场所。
四年下来,别说青壮,就算是妇人都被拉上了战场。
整个山东,包括南直隶的部分地方……牛马驴骡,这些大牲口已经消耗殆尽了。另外像什么鸡鸭鹅狗猪羊,也都被吃了个精光。
老百姓根本无法维持生计,许多人四处逃亡,就有像林三这种,到了京城的。
还有更多的人,干脆落草为寇,占山为王。
山东当地,匪徒比开国时候,多了十倍不止。
徐景昌听得皱眉头,“靖难已经结束两难,朝廷与民休息,休养生息,还没有恢复过来?”
朱高炽苦笑道:“恢复?哪有那么容易!表弟,你说没有壮劳力,也没有大牲口,土地荒废好几年,想要重新耕种,光靠着一堆老弱妇孺,能行吗?”
徐景昌摇头,“自然是不行的。”
“还有,那些当惯了土匪的,靠着抢掠就能过日子,他们还愿意老老实实耕田种地吗?”
徐景昌又是摇头。
朱高炽又道:“这里面还有第三层,就是山东百姓虽然受到了涂炭,但是一些大户非但没有受损,还越发强盛,家里的田产奴仆增加了数倍不止。更有一些大户,他们为了防备贼人,私下里招募了许多打手。这帮人不惜血本,把家里头弄得和堡垒似的,遍地土皇帝,个个是大王!”
徐景昌猛然吸了口气,这下子他明白了,孔府的家丁从哪里来的。
当然了,以孔府的情况,就算再多的人马,也抗衡不了山东都司的官兵。
可是各地还有多如牛毛的大户,在官府照看不到的地方,他们还是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徐景昌也终于想通了,一场战乱,带来的不光是人员财富的损失,还有整个社会心态的扭转。
劳力缺失,种田无利可图,甚至养活不了自己,为了活命,山贼遍地,山贼增加,反过来又让地主武装兴起,而地主越来越强大,就会更加压榨老百姓……闭环了!
徐景昌沉吟良久,缓缓道:“我似乎明白了,太祖皇帝为什么乱世用重典了,如此局面,不杀怕是不行了。”
朱高炽点头道:“以往我也觉得皇爷爷有些过了,可现在想来,那些地方官和大户勾结在一起,已经是尾大不掉,不痛下杀手,根本无法扭转过来。现在只是一个山东,那时候还是整个大明朝,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徐景昌迟疑了少许,就说道:“殿下的意思,现在要支持袁纲,痛下杀手,处置整个山东的官吏了?”
朱高炽点头道:“我在曲阜的时候,已经详细了解过了,眼下山东的地方官,不少还是建文朝派过去的。父皇为了安抚天下,没有立刻更改官吏……别的地方还好说,山东不成,因为当初建文就派了一堆贪官污吏过来……清正廉洁的好官,没人愿意过来。而且就算是好官,落到了泥潭里面,挣扎打滚儿,也不免一身污浊了。”
徐景昌又是长叹一声,“真是没有料到,山东居然如此严峻,让人触目惊心。”
朱高炽苦笑道:“不光如此,还有一件更可怕的事情,我没敢上奏父皇。”
“什么事?”徐景昌追问道。
“虽说尼山鸿儒会是你编的,但是我在山东发现了白莲教,却是正儿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