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算这个干什么啊?”
“多简单啊!我只有算清楚这些,才能合理评估每年可以拿出多少田种桑树、棉花。粮食会不会有缺口,是在国内调运,还是从海外采购……殿下,你不会觉得下西洋通商,光是往外卖丝绸赚钱就行了吧?不会吧,你以为那个钱那么好挣啊?”
这一番质问,别说朱高炽了,就连黄观都目瞪口呆。
“定国公,你能不能仔细讲讲?”
徐景昌道:“不管是丝绸还是棉布,都要挤占农田,影响粮食生产。而且能生产丝绸的都是豪商大户,这帮人是不会缺粮食吃的,就算本地绝收,他们也有办法弄到……毕竟你只要卖东西,就会落到出钱的人手里!”
如此高论,当真让黄观耳目一新,他不由得上身前倾,好奇道:“定国公的意思?”
“陛下早早就定下了下西洋的方略,我们也做了很多准备,为的就是充实国库。但是如果不能把更多的事情想清楚,把粮食危机化解了。当我们真正大举贸易,国库收入暴增的时候,就是大明天下大乱,处处烽烟之日!不改还好点,如果改得不好,后患无穷!”
改得不好,后患无穷!
这话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插在了黄观的心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年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建文新政,现在看起来,就是个笑话。
洪武晚年,由于三十年的太平,人丁滋长,已经出现了土地兼并问题,边关的军户也开始逃亡,赋税下降,藩王势大……朱允炆接的算是盛世,但也危机重重,暗流汹涌。
面对这个错综复杂的局面,朱允炆这个实习医生,开出了最拙劣的药方,他把重点放在削藩上面。
一个月之内,干掉了五个叔叔。
为了压制开国勋贵的权柄,改革官制,疯狂提升文官地位。
又听信方孝孺等人的看法,希望靠着恢复井田那一套,解决土地兼并问题。
这三副神药下去,完美实现了亲痛仇快,该打击的一个没打着,不该打的一个没落下。
像藩王这种,是要处理,但也要依仗,毕竟都是朱家人,徐徐图之最好。
至于开国勋贵,这帮人本身已经凋零差不多了,就没必要赶尽杀绝。相反,还可以提拔一些人,缓解洪武年间杀戮功臣的后遗症。
这两方稳定下来,然后再想办法,处理地方财税,抑制豪强,赢得民心。
井田的那一套肯定是不行了,但想办法增加财税,整顿吏治,这还是不难的。
用个三五年时间,坐稳了龙椅,再去削藩,还不是手到擒来。
结果倒好,方向完全错了,主次矛盾也反了……你用文官去抑制豪强,打击兼并,又没有别的势力盯着,这不是缘木求鱼,问道于盲吗?
你只要卖东西,就会落到出钱的人手里。
引申一下,你只要改革,好处就会落到掌权人的手里。
地方上谁掌权?
不言而喻了吧!
能够制约文官的宗室勋贵,又被朱允炆自己给推到了对立面……这水平,也是没谁了。
黄观和朱高炽都不得不承认,只要不谈亲事,徐景昌的眼光就是无敌的。
“粮食这一块暂时这么多了,其余的,官风吏治,百姓教化,海外各国的情况,山川河泽的矿藏……甚至是宝钞的状况,邸报的情况,大型作坊建立起来之后,织工的情况……哪一样不摸清楚,都会成为日后的威胁……每一样安排几十个人去查,然后撰写报告,平章院弄几千个人不算少吧?而且有了这些消息,我就可以发表权威评估……比如说安南和倭国,哪个国家的商业环境更好,潜力更大?我随便润色一下,钱不就来了。”
朱高炽整个人都不好了,“贤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