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夫人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点了点头,“你种痘虽然成功,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段日子便不要理事,留在府里好生养着,切不可落下病根。”
“多谢师父关心。”
“你若是不愿叫我师父,可一如从前称我夫人。”宣夫人淡淡说道。
周琰起身,拱手躬身,“是徒儿旨执意要拜师,如何会不愿喊师父?师父多虑了。”
“下去休息吧。”宣夫人没再多说什么。
“是。”周琰行礼退下。
宣夫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不动,似乎陷入了沉思。
……
种牛痘,预防天花,这无异于在岭南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要知道,得了天花的十有八九都活不下去的,要是能预防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种痘的法子在疫区已经得到了很好的验证,更有九皇子亲身试验,南王府很快便着手在岭南推广起来了,同时也将此法上奏朝廷。
当然,着重说明了九皇子在其中所作出的贡献。
……
屋子已经空了。
再也没有那个病恹恹的身影了,也再也听不到她那些冷嘲热讽。
周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人已经走了,他还来这里做什么?就和宣夫人所说的一般,她已经没有用处了,留下她,除了能证明他的成功之外,也便是多了一个人见证他最狼狈的日子,他有时候也疑惑到底为什么要留下她。
其实他应该杀了她的。
不听话的人没用的人,不该留下。
可他还是执意留下,就好像留下了他,便保留住最后的自己一般,那段不长但是却艰难的日子,她在他身边的。
那时候她嘴巴里没有一句好话。
他好几次都想动手让她彻底闭嘴。
可当他绝望的时候,她的冷嘲热讽总是能激起他心里的星火。
活下去!
不管多难都要活下去!
她让他看到了希望。
明明活的狼狈不堪,却还是那么的充满希望。
而这希望,被他亲手扼杀了。
她醒来之后,病恹恹的,眼底里头没有一丝的光彩,或许是因为身体被糟践的不成样,又或许是因为他亲手将她推到了这个地步,也或许是……
因为窦章!
周琰觉得很可笑,他竟然有种被窦章夺走了重要东西的愤怒!
“怎么?舍不得?”一道讥讽的冷笑传来。
周琰转过身,便看到满脸冷漠的崔莹,神色比她更冷,语气也带着训斥“阿莹,你失态了。”
“我还需要端着吗?”崔莹冷笑,“骄傲如表哥您都可以屈膝跪拜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为师,我又为何不能失态?”
“崔家便剩下你一个了!”周琰没有动怒亦没有心软,“你确定你要继续这样下去?”
崔莹冷漠的脸顿时狰狞起来,“用不着你来提醒!”
“阿莹……”周琰语气软了下来,“往后便剩下我们两个了。”
“是啊,你心心念念的那个走了嘛!”崔莹讥笑,话说的要多难听便有多难听,“以前我怎么便瞧不出那贱婢有这等本事?连我们的九皇子都……”
“崔莹!”周琰喝止了她的话。
崔莹满脸狰狞,眼眶却不知为何红了,“怎么?表哥现在连听我说她一句都不成了?”
“她不过是颗棋子!”
崔莹呵呵笑了,“是吗?那我呢?我又算什么?你们把我当什么?”
“你到底……”
“我一刀刺进窦章身体的时候觉得无比的痛快!”崔莹没等他说完便道,“那一刻我才真的觉得自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