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层将领的大幅调动,使得各军人心惶惶,这也是并州军陷入被动防御的主要原因之一。而相对于不稳定的军心,更急严峻的是战略物资的短缺,多年的远征已将并州数年来的积蓄耗费一空,如今的并州,根本就没有了再来一次大战的资本。
这种情况吕布自己心里清楚,别人何尝不清楚?因此,并州军在各处的防御几乎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尤其是荆州的樊城,以及关中的函谷关。
在函谷关的上空,阴云密布。如米粒一样的雪雨加杂着刺骨的北风,在城关的上空织就了一张巨大的罗网,随着沙沙的声音铺落在函谷关城头,把关隘打的无比湿滑。城头守城的兵士只穿了单薄的棉麻衣,就是看上去也显得渗人。一个个临立在城头凛冽的寒风雨雪中,显得瑟瑟发抖。
如今已经是二月,按照往年的天气,应该已经过了下雪的时节,天气应该转暖才是,人们早已经准备好了春天的单衣,随时准备迎接春天的到来。
可今年似乎与往年并不相同,直到二月还下着雨雪,就连函谷关之外的黄河水,也还在河面上结着一层薄冰,还没有完从冰封的状态融会贯通。
过去的冬天是一个无比寒冷的冬天,在很多人的记忆里,似乎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程度的寒冷。再加上秋季的水灾,北方大地,远至燕云河北近到司隶关中,似乎遭受了一个黑暗的年份,其中有天灾,也有人祸。
即便是在雨雪交织的天气里,函谷关依旧面临着严峻的形势。士兵们已经在城头坚守了半个月,没有在冰冷的雨雪中冻死,得益于并州盛产的黑石矿,在黑石盛产的年代里,函谷关作为通商西凉的重要关口,因此储藏着巨量的黑石。
如今物是人非,黑石因为战争而大量减产,据说其价值已经飞涨十倍不止。但在城头的兵将们没有人会对消耗大量的黑石而感到惋惜,因为在雨雪交织、寒风刺骨的关头,若不大量的烧黑石取暖,仅凭身上的棉麻衣,又岂能抵抗这样刺骨的寒冷?死在凛冽的雨雪中,可远比死在敌人的刀枪下要可耻的多。
函谷关城下,正是马超的西凉大军。
马超自从在汉中败给张鲁之后,一直在厉兵秣马准备复仇,可适逢吕布称王,谋士刘晔进言献策,认为吕布称王大逆不道,必为天下人共讨之,而且并州内乱新除,又有国力不济之兆,正是举兵讨伐收复洛阳的大好时机。马超早有收复河南,进取中原之心,因此欣然从之,年关一过便急匆匆聚兵五万,出潼关直向函谷关而来。
函谷关守将名叫邓艾,如今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出身于世族大家,他的兄长邓力是吕布身边最年轻的谋士之一。邓艾归属于弘农守将魏续麾下,只因作战勇猛颇有用兵智慧,因此很得魏续赏识,被任命为函谷关的关隘守将。虽只是统领两千人,却也是正经独挡一方的将军,可算是少见的少年英雄了。
算上今天,邓艾已经将五万西凉兵挡在函谷关下十五日了。原本人数两千的守城兵将,经过半个月的血战,已经只剩下三百余人,可城下西凉军似乎永远不知疲倦,日夜轮番进攻,毫不顾及已经有近万人死在了高大险峻的函谷关之下。
函谷关下,厚厚的一层尸体把整个关前河道塞得满满当当,红红色的血加上白色的冰雪,在河道里凝结成了一条厚实的冰河,红中透白,晶莹如玉,看上去就像是一根巨大的鲜艳琥珀,在城上看下去,正有一分凄惨的美丽。
在函谷关的不远处,数万大军齐整的营帐中冒着烟溪,在泥泞的道路之上,足足有万余人的大军正在蓄势待发,看上去又是一轮激烈的惨战即将开始。无数年轻的脸庞上落下的雪花,一一化成了雪水,粘在他们多日不曾清洗,糊满血渍与污垢的脸上,露出些许原来的白净肤色。
而就在城头之上,邓艾正亲自站在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