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追了!”
池长庭看着信封上的落款,唤回了展遇。
“谁的信?”池棠好奇地探头去看。
一个字没看到,就被池长庭一掌糊在脸上。
“爹爹!”池棠娇娇恼道。
池长庭却没了同女儿嬉笑的心思,面色铁青地将信又看了一遍。
拿信的手猛地一颤,随后将信递给展遇:“去查信上所述!你亲自去!”
展遇接过信一看,也变了脸色,匆匆应声而去。
“怎么了?”池棠看着又回到池长庭手里的信,有些不安,“谁的信?”
“没什么,”池长庭将信捏在手心,神色渐渐冷静下来,“公务上的事,还有待查证,无需担忧。”
池棠“哦”了一声,正要收回目光,突然瞥见他捏着信的那只手。
信已经不见了,指缝间,纸屑细碎如沙落下……
……
池棠想了半宿,也没想出那封信是谁写的,写了什么,心中隐隐不安,便打算着早起去找爹爹吃早饭的时候再旁敲侧击一下。
谁料到了爹爹房门外,却听说他出去了。
“去哪儿了?”池棠问道。
爹爹刚打完仗回来,据说可以一直休息到过完年,但也不排除还有别的应酬。
“阿郎令人备了香烛纸钱,应该是去拜祭夫人了。”侍从答道。
池棠一愣。
爹爹去拜祭阿娘怎么不带她?
难道是有话单独跟阿娘说?
……
京城西南,高阳原。
唐菀死后,就葬在这里。
池长庭走到碑前蹲下,用袖子抹了抹,凝视许久,低声道:“阿菀,我来看你了……”
指尖拂过碑文上她的名字,微微一笑。
他转身坐在地上,半倚着墓碑,从带来的竹篮里拿出一叠纸钱放在膝上。
这双手折起纸钱来,也似执笔握枪一般娴熟灵巧。
唐菀的墓修得并不气派,在高阳原的墓群中毫不起眼。
一是因为当年他的官做得不大,二是因为他也没心思修墓。
他看着她咽气的一瞬,觉得自己也跟着死了。
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恨不得抱着她坐在那里直到天荒地老。
阿棠被她伯娘抱去照顾,她的后事也都是兄嫂帮忙打理。
每每想到这些,便觉得无颜见她。
她那么努力活着,一身病痛,眼里却始终有光。
她最最看不起的就是寻死觅活、不知珍惜的人。
倘若她那时在天有灵,一定对他失望透顶。
没有了他,他一无是处,连女儿都照顾不好……
后来他升官了,却没打算替她修墓。
他想着,以后还是带她回河南,葬到嵩山顶上去。
他答应过要背她上嵩山顶上看日出日落,他一直记得那天说的话——
“我很快就会练得有力气,可以背你到嵩山顶上看日出日落,你也要好好吃药,山顶很冷,你要强壮一点才能上去!”
她笑眯眯地点头。
他又怕为难了她,忙添了一句:“实在不行,我就去猎几只狐狸,做件狐裘给你,你穿上就不怕冷了!”
她还是笑眯眯点头:“那你要好好练,我等你!”
后来她就搬走了。
九岁那年许下的诺言,哪怕后来重逢也一直没机会兑现。
他连这样简单的诺言都没有做到。
他和她的这段姻缘,分明是他高攀了她。
她嫁给他的那几年,其实并没有过得多好,受了许多委屈。
他自负,莽撞,一无所有。
连给她的爱都那么不成熟。
人人都说他如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