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了安道人的丹药……后来太医院会诊,暂时还没给陛下用药。”
皇帝松了一口气,问道:“周仪呢?”
郑皇后没再回答,转头往后看去。
皇帝这才发觉太子就站在郑皇后侧后方,这原也是他该站的位置,但此刻看到太子,却教皇帝气涌上头:“逆——”
“周仪擅自给陛下用药,居心叵测,已押入天牢候审。”李俨淡淡道。
“他居心叵测?他居心叵测!”皇帝硬撑起半身,“把周仪带来!给朕把周仪带来!”
李俨见他形容怒极,心中一叹,吩咐人将周仪带来。
皇帝遣退了所有人,只留了周仪在榻前,这才躺了回去,虚弱问道:“朕到底怎么了?”
“陛下怒极攻心,血脉逆流,幸好有安道人的灵丹。”周仪温声答道。
“你怎么会这么巧赶到?”皇帝淡淡问道。
“陛下这几日肝火愈旺,臣一直记挂着,今日听说池侯无诏求见,生怕惹恼陛下,就擅自去请了安道人……想着有备无患罢了。”
皇帝闭目沉默许久,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倒是有心。”
周仪恭顺道:“臣所依附者,唯陛下一人而已。”
皇帝笑了一声,疲惫道:“太子年轻,朕已经老了……”
“陛下春秋正盛,只是这两年太过忧劳。”
皇帝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就在周仪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又开口了:“去把韦机叫来!”
周仪应声退下。
韦机是左金吾将军,渤海公的女婿,董原就是他拿下的。
“董原招了没?”皇帝问道。
“招了,”韦机道,“董原招供说,令牌是打赌输给了太子妃,太子妃与他玩笑,埋了让他找,不想后来忘了埋在哪儿,就一直没找到……”
皇帝听得喉头一堵,一股腥甜气涌了上来。
“陛下,可要与太子妃对质?”韦机试探问道。
皇帝咽下喉头腥甜,闭上眼睛:“滚。”
韦机喏喏退下。
皇帝只觉胸口气血翻涌。
董原敢这么说,必然是同池四对过口供了,韦机竟没有拦着,甚至没有上报!
“陛下——”李良辅轻声禀道,“右金吾中郎将韦凝之求见。”
韦凝之要留京,他特意将他安排在了右金吾。
左右两支金吾卫,左金吾在他手里,右金吾是太子的人,他将韦凝之安排进右金吾,原本是要与东宫系分权。
但如今——
“他有什么事?”皇帝问道,眼睛也没睁开。
他并不想见韦凝之。
韦机都叛变了,韦凝之能向着他?
一个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的皇帝,怎么比得上正值盛年的储君?
大约真的是大势已去……
“韦郎将称,已经查到谋害赵王长子的凶手。”
“是谁?”皇帝睁开了眼。
李良辅去而复返,答道:“是、是赵王侧妃穆氏……”
皇帝重新闭上了眼,心中一片悲凉。
还争得动吗?也许主动让位还能了脸面……
“韦郎将请示陛下如何处置?”
“韦妃自己处置就是。”皇帝疲惫地说。
身体上的无能为力,带来的是所有精气神的消亡。
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他躺了许久,躺到身体如死去般没有知觉时,突然听到周仪的声音:“陛下,该吃药了。”
“周仪啊……”他开口唤了一声,入耳的声音苍老得令人悲哀,“你怎么还在这里?”
“陛下没有令臣退下,臣便一直在。”
不管几真几假,此时听到这种话确实令皇帝心里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