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凉州南桑村。
听村里人说,村后头河边上的旧庙得拆了做农场,秦泽决定去看看。
算不上破壁残垣,但也是破瓦陋室,蓬草蛛网,秦泽走走看看,想着可惜了这古庙。
“咦?竟有人在此?”
转身走进寺庙后院,便见一姑娘站在桃花树下,看着花发呆。
她面容清秀,眉头微蹙,盘着长发,袭一淡粉衣衫,下着桃红的长裙,朱砂色的腰带上挂着孔雀色的禁步。真是宛若仙子,生得一副好面相。
姑娘惊觉有人,一个转身,便藏在了桃树后头。
秦泽不由得失笑,哪有这么怕生的?
“姑娘是来看这桃树的吗?”秦泽礼貌问了句,并站在原地,不再向前,唯恐惊扰了这怕羞的女子。
“啊,不,不是。”她有些紧张。
“妾身来此等人,他与我约定好了的,等他回来。”她声音中带着期待和安定,可能因此也少了许多紧张感。
秦泽并没有计较妾身这个词汇,只是当做这姑娘口误。
“原来如此,是因为这桃花吧,这里,也就此处值得让人留念了。听村里老人讲,这桃树少说百岁,却丝毫不见老态,年年花开,枝繁叶茂。如今观之,着实让人称叹。”秦泽心中打定主意,说几句就走。自己也是赴约前来,却万不能搅了别人的约会。
“此花,年年开放,年年待人,故而美丽。”她弯一下一支桃枝,脸上有些期待,又带着些许苦涩。
“你怎么知道的?”
“花就是我,我就是花。”
她的语气平淡而肯定,秦泽一时间竟是想起花妖。
她踌躇了会儿,这才说道“公子可否与妾身闲聊一二,我已经许久不曾说话了,难得有人来此,看得到我。”
“好。”
“就说说,我跟他的故事吧……”
“我与他初次见面便是在这里,他嫌此树年年花开繁盛却无一果实,就在树身上刻下了三个字:小气鬼。”
“我气不过,就与他争论……”
“他呀,就是个呆子,就知道吃,总觉得桃树结了可口的桃子,才算有些用处。”
“他本无缚鸡之力,为了我,练了庙里墙壁上的功法,日日夜夜在这树下勤学。”
“周而复始,四季如一,真是苦了他,唉……”
秦泽心情随着她话语,时而温暖,时而感伤,声声叹息,在心头回响。
“还有一次,我想吃些肉食,见田间有野兔,想捕来烹食。他又不准,说是会坏了修行。修行修行,最后,可最后还不是他自己主动破了戒。”
耳边是女子的轻声慢诉,眼前是春风拂面桃花漫漫……
等故事讲完,已是日过中天。秦泽久待,也不见风吹雨身影,当下便欲折返。
“姑娘,时辰不早了,在下还有事在身,不便久留。”秦泽略一停顿,想了想还是多嘴一句“姑娘等的那人如果再不来,便出去寻他,莫不是被什么事情所耽搁了。此间残破,蛇虫鼠蚁也多,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多谢公子好意。公子知不知道那法华寺有没有抵住贼子?”她生怕秦泽走的急,日后再也无人能够看到她,便连忙问道。
“法华寺?”
“是!”
“没能抵挡住,这世上早已没了法华寺这名号。”
此事在江陵时,宋河曾与拓跋奎对质,事后宋河曾与众人述说,秦泽自然晓得真切。
“多谢公子。那妾身便不留公子了,他就算不来,妾身也再等等,他说过,他会回来的。”她语气平淡,平淡得有些酸楚。
那姑娘在树后,做了一个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