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节 疏勒会战(4)(3 / 4)

李陵拆开书信,看了一遍,脸色就变得相当尴尬。

因为,他发现,那位鹰杨将军的用词,真的是很不客气!

甚至可以说,将他李少卿的脸皮给撕碎了。

“汉英候、鹰杨将军,凉州刺史,钦命持节使者张子重,顿首再拜李公讳陵足下幸甚!幸甚!吾闻明公,勇冠三军,智比孙吴,才为世出,故弃燕雀之志,以鸿鹄而高翔,因机变化,于是夺匈奴之权而自用,取孪鞮氏而代之……”

只是这抬头的一段,就看的李陵面红耳赤,心悸胆焦。

因为,这些文字,单独看好像是在吹捧他。

然而实则,所有文字联系在一起,却是赤裸裸的讽刺、嘲讽,从人格、道德、品行的角度,将他李少卿嘲弄的体无完肤。

弃燕雀之志,以鸿鹄而高翔?这不就是在说他叛国投敌的事情?

其后的因机变化……更是直接点名了他的野心。

将他的作为,赤裸裸的挑明了——你别在我面前装x,你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野心家,一个背主投敌,然后再叛主自立,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小人。

李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看下去。

“夫以尹稚斜之强,三败于汉,丧师二十万,忧困而亡,以狐鹿姑之明,困亡于漠北,身死而国分,故知霜露所均,不育异类,姬汉之邦,无取杂种!”

“今昭昭天命,乃在于汉,天嘉祥瑞,亩产七石,圣王之政,泽被苍生!幸甚明公,犹知君子之道,心念先王之教,明公之邀,某敢不从之?”

“必于十月癸未,阴阳交泰之日,率汉骑六千,与公会猎于红河北岸!其时,必如明公之约,申以君子之道,用中国军礼,吾当亲被甲胄,亲持斧钺,致师于万军之前!”

将信读完,李陵长叹一声,心情既轻松又沉重。

良久,他叹道“吾今日始知,吾之罪孽,竟重于斯!”

书信之中的那一句‘霜露所均,不育异类;姬汉之邦,不取杂种’,让他尤其感慨、心悸、震动!

因为,如今的世界,现在的汉家,就是这样的一个态度。

无论古文、今文,不分儒法,黄老……

所有人都认定了这个事实。

天下之间,诸夏最贵,其他皆禽兽而已。

易曰上九,王用出征,无咎。

诗云夷狄是膺,荆舒是惩!

春秋曰夷狄无亲而贪,不如伐之,又曰德以柔中国,刑以威四夷!

左传干脆直接点明戎,禽兽也,获戎失华,无乃不可乎?

简单的翻译就是你们这些两条腿走路的禽兽蛮子,莫挨我高贵诸夏贵胄!

思想有多远,麻烦你们滚多远!

若不想滚那就去死!

如果你们既不想滚,又不肯去死,那就是为难我中国君子,只好伐之、刑之、屠之!

而这些,是李陵曾经无比认同,且至今依然根深蒂固于灵魂骨髓的思想。

只不过从前,被他以种种方式遮掩、隐藏了起来。

如今,却被那一句‘霜露所均,不育异类;姬汉之邦,不去杂种’所唤醒。

他颤抖着放下书信,努力的深呼吸,让自己的心绪安定下来。

“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他反复的在嘴里和心中念诵着这一句孔子的教训,才终于将心绪安定下来。

李陵紧紧的握住拳头,在心中发誓“昔泰伯入吴,不失中国祭祀;萁子东亡,仍为诸夏君子……吾之大业若成,百世之后,何愁天下不尊?!”

只要他能继续下去,继续掌握大权,拥有西域,甚至漠北。

那么,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