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四周市井游惰,色色有之。
从早至暮,往来如织。围拢在神坛的村民万姓观瞻,虔诚以待。
挂河村高层一行仪仗整肃,被族长的诣坛献辞,糊弄得一愣一愣,皆感族长高深莫测。
日近黄昏,天空殷红如雪。
祥云山色,竹盏月影,荧煌炫彩。
挂河村由南通北,街市邻坊,自制山灯凡数种种,密置高悬。
百艺群工,怪怪奇奇,极其新巧。
站在村头,缭绕于下,望之蜿蜒,如双龙飞起之状。
夜幕降临时,盛大的上元集会即将开始。
村中百姓,挨家挨户,无不拎着自制的河灯、纸船,放行至江中随波而动。
以此寄托对先人的怀念,祈祷先人对子孙后代的庇佑。这是挂河村世世代代的传统习俗,其每年放逐河灯,满江辉煌盛景,甚为壮观。
江边观灯人群相互喝彩,缅怀先祖功德,共祈天下升平,国泰民安,赐福消灾,风调雨顺,人旺业兴。
南诏国,此弹丸之地,偏处荒蛮。
其人口、疆域、文化、军事、兵力等,各个方面都不值一提。
军队战斗力也极为平庸,素来都只能以中原的鼻息苟存。
就地缘而言,南诏国位于大宋之西南边疆,双方以大渡河为界分而自治,互通有为。
多年来,在边境纠纷中不轻易使用武力,一直与宋人友好相处。
这夹在西南一隅的挂河村,离成都府不远,往北不及五十里。
呼楞铁摸进月隐阁,轻松启开以四方木匾掩饰的嵌墙暗格后,一口气将黑洞里的三花兔耳风草,全数撸进了事先备好的布袋里。
用力甩在肩头,洗劫一空,连夜逃出了挂河村。
临走时,呼楞铁收住迟疑的步子,还是回头将书写着诗作的那块木匾一同塞了进去。
饶是入室偷草是一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蠢得不能再蠢的举动,但呼楞铁还是得手了。
自陇移蜀,异域风景,比比皆是。
成都府人口密布、文化昌盛、官府民间、融洽安逸,到底是西南蜀地经济繁荣、商贾云集之最。
成都府饮茶盛行,茶肆众多。
颇具规模的大茶坊、熟食不下二十余家,且按季节变更,经营品种,终年四季都卖“奇汤异茶。”
‘芙蓉茶楼’乃成都府的一座市头茶坊,位处城镇中心。
暑气熏蒸时,兼卖绿豆水、卤梅水、缩脾饮等时令冰饮。商伙服务极为周到热情,穿衣戴巾干净潇洒。
夜市三更止,早市五更始。
相隔茶楼不过百米,便是代表权力政治中心的成都府衙。
五黄六月,火伞高张,连夜奔波,喉焦唇噪,呼楞铁早已劳形苦心,立顿行眠。
呼楞铁大步跨进,径直上到二楼挑了一张靠墙方桌。
随手招呼了跑堂小二,点了几道地方美食,一壶极品普洱,一边踏踏实实地填进肚子,一边等着叶念安的如期而至,共议对策。
设若不幸被挂河村一干人追寻至此,也可大伸拳脚闹腾一番,震一震住在隔壁的成都府邻居。
一轮茶食入肚,呼楞铁茶足饭饱。
咂叭着嘴,望了眼身旁倒在长条凳上,从松散的布袋口中,露出的几撮草药根须。
有些心虚地望了望四周,复又赶忙束紧袋口,搁至桌底脚踝旁。
做完这些,呼楞铁倍感踏实,不知不觉中眼皮子发重,趴在桌沿上昏昏沉沉地打起了盹儿。
说起来,这个出生在北方武将之家的飙勇汉子,骨子斥满了父辈相承的疆场风志,身体流淌了军将独有的侠义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