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坊东家瘫坐在石床上苦笑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再坚持已经无用,真相早已被看破了,苦笑之后,他脸上的神情转为释然,竟还有心思反问乔苒“你怎么想到的。”
“要瞒天过海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你并非其中高手,漏洞百出也是正常的。”女孩子看着他平静的开口问他,“你的手受伤了,可曾找大夫看伤?”
书坊东家愣了愣“就因为这个?”
“不止。”女孩子摇了摇头,又道,“当然,有些人性情古怪,或者皮外伤什么的不去看大夫也是常有的,但是你都严重到吊胳膊了,便是不看大夫也要抓药吧!”
三德书坊里并没有搜出治外伤的药。
“我的鼻子不错,”女孩子说着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道,“那天我进三德书坊,你吊着胳膊,离你近在咫尺却没有闻到一点药味。”
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原来乔大人当日一进门便已经怀疑我了?”书坊东家讶然之后,忍不住苦笑,而后将挂在脖子里的纱布解开,开始解起了胳膊上缠绕的纱布,“我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原来早就露出了破绽。”
“也不算。”看着书坊东家开始解起缠绕在胳膊上的纱布,乔苒目光没有再移开,她道,“我是怀疑你,不过当时我只怀疑你做了王林翰做的事。”
王林翰做的事……书坊东家愣了一愣怀疑他杀薛怀,薛怀额头的伤是他造成的?
“不过后来王林翰主动交代了之后,我便知道薛怀的死与你无关,那么车夫和小厮的死便变得可疑了起来。我是那个时候开始怀疑的你。”
原来……如此。
最后一层纱布解开,两块厚厚的金片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甄仕远蹲下身将两块厚金片捡了起来,细细查看了片刻之后,道“这是胳膊断了,固定骨头的夹板?”
乔苒点了点头,道“不错,所以,断手什么的应该是薛怀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便是薛女官那天不来接他,他自己也会走的。”
甄仕远翻了翻眼皮还真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多人暗中过了招他都不知道。这大理寺卿真不好做。
“缠了好几日还是挺沉的。”那书坊东家看着被甄仕远拎在手里的金片叹了口气,忽地又自顾自的笑了,“不知怎么的,扔出了这金片,总觉得心里也送了一口气一般。”
“压在你心上的不是什么金片,是两条人命。”乔苒并不喜欢说教,不过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会说上两句。眼前的男人生的文弱,眼底也没有什么戾气,看得出并非什么恶人,只是有时候人一念之差后便再也不能回头了。
“是啊!杀完人我就后悔了。”那书坊东家苦笑了两声,忽道,“我本名赵悯生,本是怜悯苍生的名字,却偏偏杀了人。”
乔苒道“案子我没什么想问你的了,只有一件私事想要请你帮忙。”
“大人说吧,”赵悯生道,“我都这样了,还能帮到大人也是一件幸事。”
乔苒道“放心,不必勉强。”
听到“不必勉强”四个字,甄仕远瞥了她一眼先前诳他去套薛女官话时,她也是这么说的。
乔苒道“那个带斗笠的男人……”
才开了个口,甄仕远便忍不住偏过头去就知道不必勉强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赵悯生自然也是知道她要问的话的,还未听她说完便连连摇头“那天风雪大,我离的又远,根本没看到他的脸。”
“我知道你没看到他的脸,”乔苒说道,“我想请你想想别的,譬如他这样一身杀气叫人不敢靠近的站在薛怀身侧,手上可拿了什么兵器,站姿是否笔直,比薛怀高还是矮……”
如此详细的问话倒是让赵悯生开始一点一点的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形“我没看到他手里带了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