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扰了验尸,许是考虑到和她的交情还不错,封仵作还是指着房值周脖颈处一处极细的勒痕道:“被人用铁丝勒死,然后吊上去的。”
至于怎么吊上去,又为什么这般费时费力,蒋大人那里的人查了一圈已找到不少可疑“事物”了,而这些“可疑”事物也让经验老道的蒋大人几乎还原出了房值周被勒死又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经过了。
乔苒走到那位蒋大人跟前,抬手施了一礼,道:“蒋大人,先前阿芙蓉案的卷宗可要给你一份?”
那位蒋大人闻言挑了挑眉,看了她片刻之后,忽地一哂笑了:“甄仕远突然出事,也难为你了。罢了,卷宗我要了,你便跟着我们吧!”
他倒没有轻视女子的意思,而是纯粹以这位乔大人的履历,才进大理寺一个月便碰到这么棘手的案子,说的难听些就是赶鸭子上架罢了。
他蒋方自恃就算让她在背后跟着看着现场还原,这个大理寺的新进官员难道还能快过他不成?
不过临开口时,蒋大人又对乔苒道:“还有,不止是卷宗,听闻你大理寺的仵作手段很是厉害,他的验尸结果我也要一份。”
乔苒点了点头,毫不在意的卖了封仵作,道:“这个自然。”
蒋大人这才带着她走到那一堆找到的可疑事物面前,道:“看到这支蜡烛了么?”
乔苒问道:“是大人方才发现的?”
蒋大人点头道:“我的人找过房值周换裳的那个屋子,凶手并未并未做掩饰,屋中零乱不堪,现场还找到了房值周挣扎时掉落的玉佩,可见房值周是在换裳的那个屋子里被人用铁丝勒死的。”
乔苒道:“大人高明。”
这一两句应和的话并不会让蒋方对眼前的女孩子另眼相看,这些年应承的话他早听够了,是以便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房值周是怎么被人吊在天井这里的,这实则是一个机关,用了他房中这支蜡烛,”蒋大人捡起一劫烧断的麻绳,对她道,“麻绳被融进了这支蜡烛中,待到烧到融进麻绳的地方,绳被烧断,藏在这彩绸中的房值周便会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做投缳自尽的假象。”
彩绸是四周梁柱边悬挂装点用的,这种装点之物百胜楼用了好几个月了,谁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在里头藏了个死人。
这机关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利用麻绳拖延了小半个时辰再让房值周吊死在众人眼前,而铁丝则穿插在梁柱与几只固定在竹梁上的花灯之中。
可以固定铁丝的地方不多,除了梁柱之外只有靠这几只花灯了。
乔苒顺手捡起一只花灯,虽说因为穿插了铁丝吊了个人有些吃不住力,但这些花灯只是稍稍变了形,却并没有坏,灯骨也没有断。
“这是林娘子做的花灯,”蒋大人见她捡起花灯,道,“几只合力能撑得起一个人也不奇怪。”
“当年她带着几盏花灯在花灯节上闯出名堂靠的可不仅仅是其精妙绝伦,更有一样绝技是寻常花灯无法企及的,”蒋大人说着,看着这几只微微变形的花灯,惋惜道,“灯骨垂石而不断,可见其手艺高超。”
不过这样精妙绝伦的花灯却被有心人用来杀人,还是叫人唏嘘的。
“大人真厉害!”女孩子赞了一句,道。
这倒是一句实话,那么快就将房值周死的经过和凶手的手法还原了,可见蒋大人确实是个极厉害的探案高手。
她蹲在那一堆房中找出的“可疑”事物中,顺手将一只碎裂的茶盏拿了出来,问蒋大人:“大人,房值周死之前在喝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