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敬长安君一樽。” 在群臣都关注着既是君臣,又是父子的二人争执时。 蒙武行至嬴成蟜所坐桌案,没有高声也没有低声,以极其正常的声音道。 嬴成蟜无奈。 人都到眼前了,怎能再视而不见? “谢过蒙将军。” 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蒙将军稍慢,此何以敬长安君邪?” 皇后阿房叫住敬过了酒,就要归位的蒙武。 “武想敬便敬。” 蒙武丢下一句话,脚步不停。 嬴成蟜看看盯着蒙武背影若有所思的阿房,无奈叹了口气。 “皇嫂不要多想。” 阿房点点头,幽幽一叹。 “叔叔若是能为我之子嗣,该有多好。” 嬴成蟜呵呵一笑。 “这话皇嫂请务必去长安宫,说与我阿母听。” 皇后摇头轻笑。 蒙武其兵法学自白起,曾听陛下提过,蒙恬乃是蒙武所教。 如此看之,蒙武其人,兵道至少长于其子。 纵使叔叔不欲造反,支持叔叔的这些人不想有从龙之功? 蒙家掌大秦半数兵马,不得不防,好在蒙恬未至…… 场中争论已渐至尾声。 始皇帝取下长子一直搁放在赵高脖上的宝剑。 “你说了如许多,亦掩不了你欲救儒家之实。” “扶苏未隐过半分,废此圣旨,扶苏得小利,秦国得大利,此不可乎?” “彩!朕问你。” 始皇帝断喝一声,盯着长子双眼。 “坑儒,禁儒,你只可废其一。无论你废哪个,朕都应你,你可言说也。” 这个问题很致命。 废坑儒,嬴扶苏熟悉的同门儒生可活下来,但嬴扶苏先前言论尽皆做不得数,嬴扶苏等于是自食其言。 废禁儒,能完美契合嬴扶苏先前言论,但嬴扶苏熟悉的同门儒生尽皆身死。 嬴扶苏未料到其父皇会要他做选择,阴沉着脸没有立刻答复。 始皇帝耐心等待。 群臣皆耐心等待。 嬴成蟜看看停下进食的嬴将闾,笑道:“小饕餮,你废哪个?” “禁儒。”嬴将闾毫不犹豫,道:“正如大哥方才所言,与整个秦国比,些许性命算得了什么?为王者不可心慈手软。” 嬴成蟜不置可否地笑笑。 嬴将闾急忙追问:“叔父此笑,莫非将闾选的不对?” “不可心慈手软是对的,但你为何要坑杀咸阳儒生呢?他们非杀不可乎?” 嬴成蟜一根手指点在嬴将闾眉心。 “你杀伐过盛,终是少了这一点仁心。” 嬴将闾不服气地道:“难道救儒生禁儒学,引起天下大乱。舍大家顾小爱,才符合叔父之仁心?” “我可并未如此说过。” “叔父嘴上不言,内心就是做此想。” 嬴成蟜摊摊手,一副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阿房在旁听这叔侄俩对话,内心也很是急切,出声插话道:“废禁儒不行,废坑儒不可,到底要如何选择才是正解?” 嬴成蟜抬着下巴点了点中央的君臣父子,道:“看戏看戏。” 场中间。 嬴扶苏陷入两难。 一边是同门性命,一边是毕生所学。 迎着始皇帝逼视的双目,嬴扶苏进退维谷。 始皇帝等了片刻,声音一冷。 “你既不选,那便不要选了。李斯,赵高,去往廷尉大牢,坑杀所有儒生于大郑宫下。” 李斯,赵高低头领命。 “唯!” “唯!” “王绾回丞相府,通传天下,即日起,秦国不得见一个儒生,一本儒学。” 王绾起身应命。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