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被接回去了一次之后,南宫掌门牵着他的手来到大殿之上,他初次面对连面容都看不甚清的父皇和高大绮丽的宫殿,父皇朝着他伸出而又放下的手。他便能理解了几分自己所处的境地,他不过是个被放逐的不值一文的皇子。
被放逐的原因至今不甚了解。
因此蜀山还是那三千多的石阶,没有云梯也没有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他被一众殷殷盼望的师兄弟注视下惭愧的低下头,更加清楚明白自己与皇宫之间早已经有了清晰明了的判定,即便是浓于水的血缘纽带,也早在他送去蜀山的那一刻,被父皇亲手的剪断。
但是让人困扰的是,每一次回去,他的梦境会更加的清晰。
低沉的夜,冷硬的月光透过密林而落在地面上,斑驳而明亮。
他赤着脚在冰冷的地板上奔跑着,他不知道该去何方,这高大深幽的森林比往日的更加可怖,风声呼啸,影影绰绰像是不断攒动的野兽,这股对外界惶然无知的茫然失措,更加增加了他心底的恐惧。
那看不见的东西一直缠绕在他的脖颈,逼压着咆哮,他在多少日夜都梦见自己化作了怪物,行走在黑色海浪拍卷着礁石的世界,细碎的泡沫落在白色的沙金上,巨大但却黯淡无光的巨轮垂在波涛尽头,像是死灰般苟延残喘着,灰蒙的天际压抑至极,无垠的崖岸空无一人。
生于没有枯荣的荒芜当中,总是让人向往着朝生暮死的瞬间,但是连那光芒都吝啬着去惠及这一片被抛弃的荒土,偶然可以听得到鸟儿的啼鸣,但是这啼鸣却像是哭号,他能看得到自己举起了手,尖锐的利爪朝着阴霾天空,狠狠的挠下,仿佛要将那沉重的帷布给扯裂。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和清晰地不甘,沸腾在这无尽的虚空之中。
他的脚底被绊了一下,摔倒在了泥泞之中。
他忽的清醒了起来,他抬起头,清晰明了的看到那遥不可及的月亮,它静静的注视着大地,那么的明亮,而那风息将他心底那最后一丝惶然给吹散了,一切都和那死寂的世界不一样,有了鲜活了气息,那压抑让人发狂的世界全然不同。
他站了起来,用近乎崇敬的姿态拜服脚下的土地,亲吻着冰冷的岩石,他不知道自为何要这么做,也许是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激动如潮水般淹没了他,他多么的珍重珍惜每一日睁开眼的那一刻,他知道这呼啸而过让他热血难耐的是什么,是名为自由的感觉。
他不明所以的怆然大哭,看到了水中自己的倒影,赤色的面孔,尖锐的獠牙。
他骇然失色,从梦境中挣扎着惊醒。
但是,踏上锦州之后,他
却再也没做过那样的梦了。
因为第一晚上他便中了招,被摄入了神念,一举一动皆是行尸走肉,也没能睡个好觉,不过现在时态发展倒是往好的方向变化着,至少他不用为了再次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而彻夜难眠了。
想着,门外嘎吱了一声,清越连忙钻回到了肉身里面,只见一个小厮恭敬走进来禀报“大皇子与三皇子殿下来了。”
这两位任谁都知道是明面暗地里打的热火朝天的,现在一齐往这里扎堆,虽然是各怀鬼胎,但也是让他们等了半天了,瞧着这风尘仆仆的身影,连走路都唯恐落给了对方,这一路上来的应当是相当的艰辛。
君鲤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瞪眼发楞的木头脑袋,将茶杯款款放下,站起了身。
凰陌看着没了身影的硕大的林子,一方面觉得这孩子真是属猴的,一方面也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忍动用法术去欺负一个小娃娃。这样有辱她的一世英名。
凰陌盯着钻进树洞努力让自己融入到大自然中的小孩,实在是不忍直视,这光腚还在外面露着,看来是被吓得忘记了自己还有个下半身的问题,